第十一章 各怀鬼胎(1 / 2)
落冥来到王宇坤之处,王宇坤正在灯下擦拭着他的那把宝剑。
“王大人。”
王宇坤闻声抬头望去,露出温和的笑容:“冥儿啊,来,坐!”
落冥坐下来,王宇坤热情地叫下人给他上茶:“冥儿,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落冥扬了一下嘴角,道:“是,裕将军请王大人去与瑞军议和,且命我伴随左右。”
王宇坤笑了笑,一脸无所谓:“这事儿,让下人们来传个话儿便好了,还劳冥儿亲自来一趟。天冷路滑的,伤了怎么办。”
落冥心里暗暗惊讶,王宇坤竟没有一点惊惶。他定知道此次议和非凌王的意思,否则就是一道手谕而非自己一个小副将暗夜相告了。去私下议和,已经跟宣告谋反性质差不多了。
历来造反都要有个借口。他之前来时反复思虑,已经预设好了如此做的理由:军队现在弃家人于不顾,报效朝廷,先奋力治水,后苦苦应战,现大势已去只能议和止损,不然郁城都要丢了。可凌王不顾一切应战,实为不甚理智,为守祖宗疆土,保百姓平安,只能更替北辰,另谋圣选。
这个理由虽漏洞百出,可其他的落冥也想不出来了。
谁知王宇坤竟无丝毫疑问顾虑,一脸淡然,似是早就知道了一般。看来父亲的势力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广泛,三朝老臣王宇坤竟也是父亲的忠实盟友。为何父亲只让自己参透一点儿皮毛呢?
落冥心里有些落寞和无奈:“大人……”
王宇坤一边喝茶一边笑道:“怎么了,冥儿,是不是看我们节节败退,担心着呢?”
落冥没有说话,端起茶吹了吹热茶,抿了一口。
其实现在自己与父亲的处境关乎性命,确实值得忧愁,但最主要让他郁结于胸的原因不是这个……
落冥抿抿唇,叹了口气,道:“是啊,王大人……”
王宇坤哈哈大笑道:“别一口一个王大人的叫了,显得生分,在裕府上总叫我王伯父,现在到战场上,也别拘泥于规矩了。”
“是……伯父。”
王宇坤点了点头:“裕将军同我是老交情了,至于倾儿,我们以前还在战场上一起杀过敌呢,只是……”王宇坤叹了口气,眼中全是惋惜,“天妒英才啊……”
落冥暗暗捏紧拳头,心中除了不甘,还有一丝无力感。
“不过你与裕倾从小玩到大,也算是裕将军的半个儿子了,现在我自当扶持你,相信倾儿在天上也会高兴的。”
落冥勉强扬了扬僵硬的嘴角,王宇坤继续道:“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担心,裕将军从前每次都是在我们危急时刻力挽狂澜,山穷水尽之时开出一条新路来,不管他干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的。”
落冥点点头,走出来的时候脸笑得都发僵了。
所有愤怒,嫉妒,不甘,无奈,涌聚在他的心头,不仅是因为裕倾了,还有他的父亲裕傲擎,杨羽同和王宇坤……
第二天傍晚,几经波折,落冥与王宇坤来到瑞军的营地前。
守卫的士兵跑来杨羽同营帐通报,说明他们的大致来意,此时廖盈江也正好在杨羽同这里下棋,听罢笑道:“他们怎么认输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杨羽同落下一子,嘴角也泛起笑容。
廖盈江嬉笑道:“这回可要敲诈好好他们一笔……欸,你们愣着干嘛,快把二位财神爷供上来啊。”
“是!”那两位士兵转身就要走,杨羽同立即喝止住了:“等下!”
“怎么了?”廖盈江落下了一子,抬眼疑惑问道。
“你们记得,要把他们押上来,不用礼遇了。”
“是!”
廖盈江拍手笑道:“哈哈,趁机捉弄他们一番!”
没过多时,侍卫们便把他们像犯人似的押上来。
落冥怒道:“这就是瑞国的待客之道吗?”
杨羽同挑了挑眉:“客?”
廖盈江冷笑道:“怎么?瑞、凌两军交战,你们是敌军之人,还想成为上宾?”
王宇坤淡然一笑,:“想必是将军误会了,往昔交战之时,争夺郁城,我们是敌。而如今,我们此次前来,只为谋图两国共荣,互惠互利,自然是友了。”
杨羽同心里讶然,心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仍是淡漠地低头抿了口茶:“哦?两国常年交战,势不两立,哪来的互惠互利?”
王宇坤哈哈大笑道:“凌国与瑞国不行,裕军与杨军可以。”
杨羽同皱了皱眉,与廖盈江交换了一个眼神,道:“我们杨家也是为圣上赴命,此等决断,还是等陛下英裁。只是陛下政务繁忙,那些阿猫阿狗纠缠,还是不宜叨扰圣主。”
“瑞君有尔此贤臣,何愁不能万世太平?只是此事若举,既是我军之幸,也是兴盛贵国之机,望将军三思啊。”
“鄙人愚钝,保陛下万世太平不敢说,上次你们的戏耍已让杨家蒙羞了,愧对陛下期望。真是想不到,裕将军连儿子都可抛弃,违背誓盟,可见裕将军对凌王之忠诚啊……”杨羽同冷笑一声,目光也变得狠厉,“那个蛮小子还把皎月公主当人质脱逃,可是裕将军教导有方啊……”
王宇坤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了,过了一会儿又道:“之前是凌王急命班师回朝,本想缓缓再履行盟约,忽又听闻倾儿已死,虽然令贵国公主受了些惊吓,可裕倾毕竟是我们将军的独子,不免悲伤愤懑,也算相抵了吧……不过我们毕竟违背了盟约,这样如何,我们先拿出八百两黄金赠予贵国,后若大事所成,与贵国平分江山。”
杨羽同冷眼打量着他们二人,低头品着茶,没有说话,廖盈江见状知道杨羽同不便张口就冲押着二人的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呆瓜,快请两位坐下看茶。”
侍卫闻言松开了手,二人落座,杨羽同才开口道:“如此说来,都是一场误会了?”
王宇坤松了口气:“是。”
“此事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明,毕竟二人还处在凌国属下,万一有心人说我私通外敌事情就闹得不好看了。”杨羽同似笑非笑道。
“自然,自然。”
杨羽同起身理了理衣襟:“来人,送客!”
王宇坤和落冥走后,廖盈江缓缓拿起一颗棋皱眉思忖了一下,后摇头笑道:“将军好棋艺,下官认输了。”
杨羽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写道奏疏给陛下吧。”
“是,那……依将军的意思,这比买卖做不做的成啊?”
杨羽同嗤笑一声,不紧不慢道:“他说的若是十分,做得到的不过三分,什么平分天下,哼……亏他说得出口。”
廖盈江疑惑道:“那您怎么还……”
杨羽同站起来,踱步到火炉旁,伸出手来,热腾腾的气流一下子便涌入手掌:“那是因为两国纷争。你想,两国交战就好似两个人比武,现在凌国有内乱,就是对手腹内长了寄生虫,寄生虫蚕食营养,只是作用微弱,不足以致命,我们若给它加些贴补,让它长得更壮,它蚕食的功夫就足以致命了。”杨羽同扭头冲廖盈江笑了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两国交战常年不休,对国对民都是一种折磨,他们有缺漏,我们自然不能放过。”
廖盈江表情凝重,点了点头。
“对了,你派人送奏疏的时候也把这个捎给皎月公主。”杨羽同站起来,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廖盈江道:“凌国制香一绝,这个伏庭香也让她用用,若好给我个信儿,我再带来。”
廖盈江忍俊不禁,接过小盒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