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郭威黄袍加身(1 / 2)
却说李太后正坐宫中,有内臣来报道:“启太后娘娘,不好了!万岁爷御驾亲征,不知下落。郭兵已进皇城,文武俱往参见。那郭威现在朝前,请娘娘裁夺。”
李太后闻报,只唬得魂飞魄散,泪落珠流,吩咐内侍引道,望外而来。当有掌宫太监拦住道:“宫门外都是贼兵把守。太后娘娘欲往哪里去?”李太后道:“今日国破家亡,有甚去处?老身拼着一死去见郭威,问他幼主存亡。”当时出了安乐宫,竟往分宫楼来。那胆小的内官俱各躲避,有几个胆大的跟驾而行。过了分宫楼,就有守门的郭兵拦住。太监道:“这是太后娘娘,要见郭元帅,快去传报。”郭兵听说便去通报郭威。李太后上了金銮大殿。郭威一见李娘娘立即双膝跪倒,口称:“皇后娘娘千岁,微臣郭威拜见娘娘。”众将见元帅行了君臣之礼,也一齐在丹墀之下叩头朝见。太后传旨平身。众将谢恩起立。
太后问道:“郭元帅,你无故兴兵至此,扰乱社稷所为何意?”郭威奏道:“臣受先帝殊恩,恪守臣节。不意主上宠信奸臣,欲致臣于死地,臣是不得已而至此,只欲除奸去佞肃清朝廷,望娘娘明鉴。”李太后道:“即使幼主年轻有负于汝,也该看先帝之面饶他一回。你可记得先帝在日与你情同手足苦乐同受,南征北讨混一土宇,因你功大封为元帅执掌兵权。先帝临崩又托孤于汝,指望辅佐储君匡扶社稷。岂知你改变初心半途而废,欺负我孤儿寡妇兴兵造反,只怕皇天也不肯保佑于你。”言罢泪流满面不胜凄怆。
郭威心下恻然,不觉也掉下泪来:“微臣领兵前来只为肃清奸党整理朝纲,安敢有怀异志?”太后道:“汝既无异志,因何与皇上打仗?”郭威道:“苏逢吉派兵出城要害微臣,臣不得不开兵抵敌,安敢有犯圣上耶?”太后道:“既不与圣上开兵,如今驾在那里,为何不见回朝?”郭威只得将刘承祐被杀之事讲明,太后涕泣涟涟。只因事成既往,无法挽回,不得已出言抚慰。郭威复面请太后,此后军国重事,须俟太后教令然后施行。太后也不多言,惟命郭威为故主发丧,另择嗣君。威唯唯而出,令礼官驰诣赵村,检验故主尸骸,妥为棺殓移入西宫。郭威部下争议丧礼,或说宜如魏曹髦故事,以公礼葬。郭威道:“祸起仓猝,我不能保护乘舆,负罪已大,奈何尚敢贬君呢!”
乃择日举哀,且禀承太后命令,宣召百官入朝会议后事。
翌晨由郭威会同冯道诣明德门,候太后起居,且奏述军国大议,并请早立嗣君。
却说刘承佑一死,睁大两眼盯住皇位的人,至少有三个。那就是汉高祖刘知远的两个弟弟:河东节度使刘崇和忠武军节度使刘信;还有一个则是刘崇的儿子刘赟,刘知远生前视如己子十分宠爱,现为武宁军节度使。
散朝以后,郭威回到军营,他的一些亲信将领也都在此。
郭威道:“太后下诏让本帅召集大臣议定立新君事宜,在这之前,要先拿个方案来,诸位可以畅所欲言,先议一下。”
沉默一会儿,王朴首先说道:“愚见应当立徐州节度使刘赟为好。”
郭威拍案叫道:“正合吾意!”
王朴私下对郭威说:“如果您现在称帝,这三处节镇必然同时起兵讨伐,如果再联络其他方面的力量,您现在岂不是四面楚歌?现在立刘赟可以先稳住他们!”郭威一听哈哈大笑,事情便这样定了。
第二天太后临朝,郭威将昨日与百官议定立刘赟为天子的意见奏报给太后,太后点头。郭威又奏道:迎立新君大事,应请德高望重的太师冯道和枢密直学士王度二人前往恭迎。”
太后允奏,即下诏遣冯道、王度、秘书监赵上交,赴徐州迎接新君。
冯道得诰不免吃惊,沉思良久往见郭威道:“我已年老,奈何让我出使徐州?”
郭威笑道:“太师勋望比众不同,此次出迎嗣君,若非太师何人能够胜任?”
冯道应声道:“侍中此举果真出自真心么?”
郭威怅然道:“太师休疑,天日在上,威无异心。”
冯道乃与王度、赵上交出都南下。途次顾语二人道:“我一辈子不传假话,想不到今天却要去传假话了。”
忽接镇、邢二州急报,谓辽主兀欲发兵深入,屠封邱,陷饶阳,乞即调师出援。郭威入禀太后。太后即令郭威统师北征。
郭威即于十二月朔日领军出发。行至滑州,接着徐州来使,乃是奉刘赟命慰劳诸将刘赟尚未即位,未免太急。诸将见郭威微露不平,遂面面相觑不肯拜命,且私相告语道:“我等屠陷京师自知不法,若刘氏复立,我等尚有遗种么?”
郭威闻言似作惊愕状,便遣还徐使,立麾军士趋澶州。
途次正值天晴,冬日荧荧很觉可爱。诸将乘势献谀,谓郭威马前有紫气拥护而行。郭威佯若不闻,驱兵渡河,进至澶州留宿,诘旦起来,早餐已毕,再下令启行。忽听军士大噪,声如雷动,他却不慌不忙,返身入内,将门闭住。军士逾垣直入,向威面请道:“天子须由侍中自为,大众已与刘氏为仇,不愿再立刘氏子弟了!”
郭威未及答言,军士已将他绕住,前扶后拥,有人即扯裂黄旗披威身上,竞呼万岁。郭威无从禁止,累得声势沮丧,形色仓皇。待众声少静,方宣言道:“汝等休得喧哗,欲我还朝,亦须奉汉宗庙,谨事太后,且不准骚扰人民!从我乃归,不从我宁死!”
众应声道:“愿从钧谕!”威乃率众南还,沿途禁止喧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