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聊天（1 / 2）

“这里不限速，车跑得快，还是注意点好。”天顺把手里的垃圾扔进簸箕，“别看这里车少，但跟飞得一样，快得很！以前，在这里扫地的保洁员就是被厢式车给撞死的，瞧！就有那儿，那根白颜色的电杆下面。”

天顺说着就用粗糙的、硬梆梆的手指指着电杆。他的手不光粗糙，而且关节很大。

何秀英看向那根电杆，觉得有点瘆。

“那个保洁员是个老太婆，从农村来的，是个可怜人。她老伴死得早，给她留下个儿子，谁知这儿子从小脑子有问题，是个精神病。她一直寻思着儿子长大了这病兴许能好点，谁知他长大了发起病却越发疯狂，还经常打村民，后来不知咋的，人们从她家附近的水库里发现了她儿子的尸体。有人说是他犯病掉进水里淹死的，也有人说是被他打过的村民扔进水里的，反正死得不明不白。”

“啊？”

“他虽然是个疯儿子，可他死后这个老婆子还是伤心了很久。后来，她不想再在村子待下去了，越来越讨厌那个地方，再后来不知托了什么人，就来这里当保洁员了。唉！人的命啊有时说不准，她好端端地扫地惹谁了？居然被车撞死了！”天顺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老太婆人挺好，善良，老实，跟我是同一家保洁公司同一个班组的，平时很少说话，干起活来又认真又细致。可惜啊，她跟儿子一样也死得不明不白，两年了，案子到现在都没破。”

“两年了都……”何秀英感叹道。

“这里是新修的路，没装摄像头。”天顺说，“那天也怨她，冬天的凌晨那么黑，她却偏偏没穿荧光背心。”

何秀英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天顺身上，他的背心齐整，依旧反射着阳光。

“可怜啊，人活一辈子真不容易！老太婆没有亲人，保洁公司通知到了她所在的村委会，村委会联系到了她的亲戚，还是她亲戚来紫华给她处理的后事。”天顺说，“要是老太婆还活着的话，这里也轮不到我，我以前的保洁区域没在这儿，比这儿远，工作量也比这里的大。”

听完天顺的讲述，何秀英心中生发出了伤感和惆怅。

“人啊，各有其命。有的人，生性好强，啥事都不想输给别人，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可后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有的人啊是个瞎猫，总能捡到死耗子。你说这老天爷倒底长没长眼？倒底公平不公平？”天顺说着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摸出一支烟点着。

“你喜欢扫马路的活吗？”何秀英问。

天顺很淡定，他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连咂了几口烟，才说：“有啥喜欢不喜欢的？谁不想当大官而想去扫马路？可你总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自己究竟是哪根葱？能当大官的哪家祖坟上不冒几屡青烟？咱连自己祖宗的坟在哪儿都找不到了，还靠啥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