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秦祀刚进了屋子见屋内已经摆好了饭桌,周沁之已经坐在一边,瘪了瘪嘴说到与拂梨说到“御膳房的人也太慢了。”秦祀步伐沉重的坐到周沁之身侧,拦回周沁之与拂梨的视线,紧闭双唇舒出一口气,问道“今日可仔细看那颜公子了?”周沁之看着御膳房的人进来将饭菜摆好,双眼看着桌上的清河鱼点了点头道“不过隔着屏风并未看清。”秦祀手指不停的敲击着大腿,手支着桌子撑着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周沁之,努力缓和着情绪温柔的说到“是否与你所想,与他人所述一般?”一口鱼下肚,周沁之满意的晃了晃脑袋说道“确实略微清瘦,气质非凡,看着便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扛的富贵公子。”说着有吃了几口菜思量一下说道“只是有些奇怪的感觉,感觉他藏了什么心思。”秦祀听了这话才从心底露出笑容,拿起碗筷吃了几口菜,说道“我与你同感,这种人还是少接触的好。”周沁之接过拂梨盛的汤尝了一口,说道“我瞧你与他倒是走得近。”秦祀疑惑的询问道“怎么说?”周沁之喝完一碗汤,轻轻揉了揉肚子说道“颜淞是三朝元老,他的孙子我尚且不敢得罪,饿着肚子也得以礼相待,你却敢冷脸撵他出去。”秦祀皱着眉问道“你是怪我撵他出去?”周沁之笑道“撵便撵了,怎么会怪你?只是觉得你们关系应该不错。”
秦祀不再说话,而是闷头将饭吃了个干净,二人漱口净手移步到一旁就坐,看着宫人们来来回回收拾干净也上了新茶,屋子里安静下来,周沁之淡然的品着茶,秦祀在一旁心中郁结烦闷说道“我与他关系并不好,不过是同在一起上学,闲谈过几句。”周沁之看着门外,隐约能看到几位学子的身影,似乎是吃完饭在院子里散闷儿,几位富贵子弟当中只有颜之桥身形清瘦略有病态,纯侯房明是以军务封侯,虽然老年得子可见并没有对这个儿子过于溺爱,房司廖也是一身军务气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剩下的几位都是书香世家,虽然身形不比房司廖魁梧健硕,倒也都是疏阔男儿。
院中有一颗百年槐树,只是花已经落尽了,树荫遮掩着阳光,几位学子在院内石桌旁就坐相谈甚欢,斑驳的阳光透过空隙探向这些学子,随着风轻柔的在他们身上移动。周沁之微微侧身才能看到他们全部的人,秦祀听的院中的欢声笑语抿了抿嘴,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很是不满,将手中的茶杯偏重一点放在桌上想拉回周沁之的眼神,可周沁之不为所动,秦祀不由得有些气闷,阴阳怪气的说道“公主若是喜欢,可以出去相谈,同为学子身份倒是可以省去一些男女之别。”周沁之眼神看着院中的几人,回复道“虽说如此,在宫里人多眼杂还是要避讳些。”又顿了一下说道“不知槐荫哥哥来了能不能与他们聊得来。”槐荫,槐荫,槐荫,又是这个槐荫。秦祀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怒火伸手扯过周沁之的胳臂问道“你怎么总惦记着他?”周沁之被他一扯心中吓了一跳,有些惊吓的看着他,秦祀愣了一下,赶忙松开手,缓了一下说道“你来此处就是为了与我用膳?”周沁之整了整拽皱的衣袖说道“一会要去太医院,顺便来看看你。”
太医院?秦祀凌乱的心被揪了一下有些焦急的探头询问“你可是不舒服?”周沁之调笑道“怎么不叫我公主了?”秦祀被戳了心思,向后挪了挪身子说道“若是喜欢自然还是唤作公主最好。”周沁之笑道“若只有你我随便喊便是了,这个身份说到底是给外人看的。”秦祀微微低下的眼中闪出微弱的光芒,是啊,她很少与我自称本宫,纵使已经封了公主,她在自己面前依然是那个天真烂漫,无拘无束的沁之。
周沁之听着院中没了动静说道“他们都去午睡了,你不浅眠片刻?”秦祀嘴角的笑意正浓,周沁之看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起,悠哉游哉的起身走向床边说道“那我是否可以在这儿浅眠片刻?”周沁之见他悠闲的靠在床榻上的晃着双脚歪着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她,周沁之只是笑笑道“既然秦少爷喜欢,那就住在这吧,回头我去禀告父皇,将碧芷院收回。”秦祀无趣的瘪了瘪嘴说道“我是喜欢这个地方,不过更喜欢公主的和韵苑,公主是不是也可以割爱?”周沁之转头对拂梨说道“你听见没有,如今认识了几个富家公子,眼界儿也高了,也敢要着要那了。”
二人逗笑着,秦祀双腿随意垂落,横躺在床上,看着轻微晃动的纱幔,听着周沁之在与拂梨说着什么,如此岁月静好的场面柔和这他的内心
“啊祀?”一声呼唤勾回秦祀的思虑他起身看去,周沁之站在哪里,风钻进屋子戏弄这她的裙摆,“我要走了。”秦祀恍惚的心一怔立马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凝重的看着她“去哪里?”周沁之被他无名的情绪逗笑,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头说道“方才说过了,去太医院。”秦祀如梦方醒,是啊如今我们还是能常在一处,只是听到她说要走了,心中就免不了牵动。
秦祀望着周沁之消失的身影自嘲般笑了笑,坐在周沁之方才的椅子上放空自己,竹克端了一杯茶水进来帮秦祀换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秦祀心烦,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便说就是了。”竹克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前倾身子说道“少爷,最近要不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怎么说也是您的堂姐。”秦祀微微皱眉侧身疑惑的看着竹克“贵妃娘娘忙着整顿后宫,我见于不见并不会在意。”竹克抿了抿嘴说道“少爷如今能参加科考也是贵妃娘娘帮忙,都是一家人多多笼络才是。”秦祀哼笑一声,一脸轻蔑的看着竹克说道“入宫不久,如今说话倒是有长进,一家人?”说着转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是想说我与沁儿是一家人吧。”竹克本就弓着的身子更弯了,心中有些害怕,但是有些话确实是需要说出来才行“是啊,少爷与公主论起来也是舅甥关系,有公主与贵妃的助益少爷的”“够了!!!”秦祀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微微颤抖的眼睑透露出如今占据他内心更多的不是怒火而是无助。
这些话他怎么不知道?从刚开始执着于周沁之对自己舅舅的称呼,到现在可以躲避着这个称呼,自己藏得再深着层血缘都无法避免。“你不必提醒,这些我都知道。”说着秦祀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压抑的说道“你去打盆水,一会该上学了。”竹克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提醒他自己就算受罚也不算什么,若是真的心思起了分支后果更不可估量。
就算已经入了秋季,午间的日头还是有些晒,走到池塘旁才吹来一阵凉风,风中带来丝丝桂香,让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拂梨看着不远处的金桂园说道“一会咱回来可以去金桂园逛逛。”周沁之点了点头悠然的说道“疑是广寒宫里种,一秋三度送天香,若是桂花能与圆月共赏真有身在仙境之妙。”拂梨微微低头算了算日子说道“恐怕只能看到弦月”周沁之微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也罢,一会儿回来着人来采桂花,我们做个桂花甜酒,待月圆之时来着金桂园畅饮。”
“见过公主”身后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周沁之与拂梨回身看去,“思婉?”周沁之有些震惊的看着如今身着宫女服饰的汝思婉,虽然笑着眼神中却看不出一丝愉悦,倒是透着淡淡的哀伤。“公主还记得奴婢。”微微低下的头企图掩盖住充盈的泪水,却不想泪水直接掉在地上。周沁之心中已经,面上皆是惋惜之色“本宫去问安都不曾见你。”汝思婉若有似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奴婢在太居殿是一等宫女,自然是一切听太后娘娘安排。”周沁之看着她手中捧得托盘问道“你拿的什么?”汝思婉回复道“是太后娘娘的衣物。”周沁之与拂梨对视一眼,拂梨说道“那都是小宫女做的事情,你怎么亲自去?”汝思婉微微抬头,微红的眼眶透露出她的情绪,却毫无波动的说道“奴婢做什么事情都是太后娘娘安排。”周沁之心中一阵酸楚,走上前去关切的看着她,悄声说道“对不起,没能帮得了你。”汝思婉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抿了抿嘴用力的吞咽着口水压抑自己心中泛滥成灾的情绪说道“公主不必介怀。”说着便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抬头看着周沁之一眼,随即低下眼眸遮住情绪说道“奴婢告退。”说着便离去了。
那双眼睛中层层叠加的情绪让周沁之有些缓不过神,周沁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幽幽的说道“拂梨,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任由她做了妃嫔也不会在皇祖母手下受这般磋磨。”拂梨有些心疼的看着愣怔的周沁之安抚道“公主,您做的没错,只是太后娘娘的手段我们不能抗衡罢了。”直到汝思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周沁之才慢慢的缓过来,拂梨看着微微蹙眉的周沁之,自从进了宫里,时间越久周沁之的笑脸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的叹息,如今贵妃娘娘忙的几乎没时间见周沁之,她更少了可以撒娇舒展情绪的人。“公主咱们去完太医院,邀了贵妃娘娘一同来赏花吧。”周沁之面色伤感缓缓说道“最近母妃忙的紧,几次问安看她满脸倦色,也该出来散散心了。”
不多久二人到了太医院,浓烈的药味熏的周沁之不由得捂住了鼻子,眼神搜寻着禹鹤林,一位宫人见周沁之在找些什么连忙迎上来说道“公主怎么屈尊到此?”说着将周沁之迎入主殿,屋内充斥着中药的味道倒是比外面的味道好文许多,拂梨说道“禹鹤林禹太医可在?”宫人略微思索说道“在,禹太医在偏殿书房,已经好几日了。”说着引着周沁之二人向书房走去,屋内空气并不是很好,有点书本发霉的味道,周沁之站定在门口,那宫人识相的行礼向里去寻禹鹤林,听到里面几声交谈,那宫人便带着禹鹤林走到了门口便离去了。
从屋内走出来的禹鹤林还在焦急的整理仪表,见到周沁之连忙行礼说道“不知公主驾到,不曾远应请公主恕罪”周沁之示意他起身说道“禹太医最近几日都在这书房之中?”禹鹤林慢慢退后几步隐在暗处,悄悄的将卷上去的裤腿弄下去说道“是,这几日微臣研究梦魇之症,已经有所成效。”周沁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谁知他一心钻磨自己的裤腿没听到周沁之的回应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周沁之仔细观察他的动作不由得发笑说道“禹太医这几日研究梦魇之症可谓是废寝忘食,着衣服都不合身了。”禹鹤林僵了一下刚要跪下周沁之继续说道“既如此本宫去一旁等候。”说着便转身走去,走了几步寻了个阴凉处站着。
很快禹鹤林从屋内走了出来,虽然头发还有些毛乱胡茬也有些突出,好在衣服算是整洁,周沁之看着站定的禹鹤林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先说说成效。”禹鹤林微微弓腰说道“微臣上次把脉,隐约觉着秦公子的的梦魇之症有药物现象,但是又不敢笃定,这几日回来查阅书文,有一种香料可以使人噩梦不断,不过还是需要外在因素催发才可成为梦魇之症,按照情况推算恐怕这种香料已经在秦公子身体内堆积良久。”禹鹤林说着一边观察着周沁之的表情,见她从轻松转为凝重却一言不发,心中也有些打鼓。
浓烈的药味刺激着周沁之的感官,耳边的声音停了已经有一点时间,周沁之的脑海中都是那个被打翻的香料,虽然后面一直都没有去查验,“既然如此可有解法?”禹鹤林有些诧异,难道她本来就知道?“这微臣无能,如秦公子这般就算没有香料还会因刺激而梦魇之状,恐怕难以根治,微臣会竭尽全力。”周沁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浓烈的药味穿透自己的身体说道“此事除了本宫与你我不能有其他人知晓。”禹鹤林腰弯的更甚说道“是,微臣会保密,明日会将调整过的药材送去秦公子宫中,虽说不能根治,还是能让他睡得好些。”周沁之微微闭了闭眼沉沉的说道“若只是安眠的药便不必送了,前几日发作在梦中的时间更久了,恐怕有汤药的作用。”脑海中浮现出被噩梦无限折磨的秦祀,每每发梦都是那般惨状,就算是醒来一时半会也难以完全清醒,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一般。
从太医院总出来一路上周沁之都在想着秦祀的状况,路上沙沙作响的树叶干扰这她的思量,抬头看去是几颗高昂的杏树,周沁之微微仰头,接受着树荫中透出的阳光说道“啊祀他重武功轻文学,到了痴迷的程度,看着他每次梦魇虚弱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是秦祀,是那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年。”脑海中秦祀练武与梦魇缠身的虚弱状态难以重叠,周沁之低下头微微摇了摇,企图甩出不安的情绪说道“他想征战沙场,为国效力,这个梦魇将会是他最深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