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为蝼蚁(1 / 2)
翌日,承佐带了几个侍卫准备出门,舜华追出来道:“二哥,我们也想跟你去转转,再说胭脂也熟悉马场的路。”
胭脂对曹牧监道:“阿公,让大羊一也起去吧,正好那些观音像画完了,让她给牧民们送去。”
曹牧监用眼神征求承佐的意见,承佐尚未答话,舜华一旁笑道:“二哥,大羊姑娘是个稳妥的,让她一同去吧!”
承佐答了一个“好”字,胭脂便朝着内院招手,大羊抱着装画的羊皮包一路小跑过来,给承佐、舜华和胭脂行了礼,一行人便匆匆出门了。
这一路草场宽阔,几条浅浅的小河流入周边的小湖泊和胭脂河。
承佐注意到,这一带并无靖边候家烙了狼头的马群,快到正午行至大天鹅湖的北岸,一行人坐下来吃带来的青稞饼和牦牛干。
承佐望向湖的南岸问道:“胭脂姑娘,这大天鹅湖北岸马群众多,草皮都啃秃了,而南岸秋草正高,为何只有小群的马在那吃草?”
“湖的南岸是靖边候家的牧场,谁敢到那里放牧!”
“我昨日看过马场的地图,只有小天鹅湖西边至雪豹岭下是御赐给他的草场,怎么这大天鹅湖南岸也成了靖边候家的牧场?”
“起初靖边候家的马群只在他自家草场放牧,前年靖边候击败了罗迦国入侵,他便倚仗军功开始到大天鹅湖南岸牧马,还赶走了马场的牧民!”胭脂愤愤道。
“我阿公去找靖边候陈情,他非但不见,还打算在我阿公回来时半路截杀,幸好候府里有阿公的故友紧急送信,才得偷偷逃离飚勇城,后来阿公上奏折给中书省,可不知怎的石沉大海再无回音,此事便不了了之。自此,这大天鹅湖南岸的大片牧场和靖边候原先的牧场连缀成片,都成了他家的了!”
“那我们就去南岸走一走!”承佐淡淡说道。
“不可,公子!候府每日有马队巡查,他们进国家的马场可以,别人却不可进他家的马场,有几次有牧民的牲畜不小心进了他家马场,管家儿子野里忽便连人带马一起射杀了!”胭脂急道。
“那更应该去看看!”承佐面色微沉,声音却很是坚定。
胭脂想起阿公的话,“公子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要有顾虑。”便对着承佐点点头。
大天鹅湖南岸的草场比北岸更加平坦丰茂,西南方向一直延伸到远远的雪豹岭下,而南边是延绵高峻的云岭。
胭脂心里打着小鼓,和忧心忡忡的大羊交换了眼神,两人便走到前面引路。当然一路上见的马群都烙了呲牙的狼头,也有不少身上涂了红蓝颜色的牦牛群和羊群。
候府牧人有地惊恐地望着他们,有的走上来给胭脂行礼,还有的拉着胭脂的马用罗迦语急切讲着什么,脸上的神情甚是忧虑。
舜华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大羊犹豫了一下,答道:“他们在劝我们回去,说巡查的马队刚刚过去,不久还会回来。”
承佐听得懂罗迦语,他少时,老王爷便给他请了罗迦语老师,此刻他脸上看不出半分起伏,依然平静地说:“继续走!”
天高云淡,今日的风还算和煦,蓝蓝的天衬着高峻齐天的云岭雪峰也份外壮美,绕过大天鹅湖,又上下几个大草坡,淌过几条小河,牧人讲看山跑死马是没错的,太阳已走到西边雪豹岭的山尖上,而他们还没有走到小天鹅湖边上。
“打死这个奴婢!伤了郡主的马鹿,你还能活着么?”一个男人暴怒地叱骂声传来,还伴着皮鞭尖啸地抽打声。
“我没有,是你们追马鹿太急撞了马群,关我什么事?”女子的声音申辩着但并无畏惧。
“你个马奴,也敢跟我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你不也是候爷的家奴么!”
承佐他们听这声音耳熟,正分辨之际,大羊和胭脂已纵了马向坡下奔去。
“你住手!”胭脂大喝着跳下马背,大羊直扑到那倒地的女子身上。
“我在自家地盘教训自家马奴,轮不到曹姑娘插手吧!”骑在马背上的男人一手托着肚皮上的赘肉,一手扬着马鞭说道。
“野里忽,这是国家的马场,你家马场在小天鹅湖那边呢!”胭脂指着远处的湖水道,“大猪有何错,你要这样往死里打她?”
承佐这才看到大猪的背上已挨了十几马鞭,隔着破衣衫透出一道道血痕。
“这贱奴惊了郡主的马鹿,那可是任贵妃娘娘赏的,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是彩鸾郡主日日都要带在身边的宝贝!得罪了郡主,曹牧监怕也收不了场!”野里忽一脸骄矜道。
“是你们趁郡主出去打猎,偷偷把马鹿带出来玩,追得太紧撞上我的马群,怎么能说是我伤了马鹿!”大猪支撑起身体,并不示弱地分辩。
“往死里打,还等我亲自动手吗?”野里忽喝道。
拿鞭的壮汉又高高举起了马鞭,未等马鞭落下,这男人的手已被一只粗壮的臂膀捉住,只向前一带,便摔了个马趴,乌猛随后又一脚踏住:“我看谁敢动我妹子,活腻了就上来!”
“上呀!还愣着干什么,少爷白养你们了!”野里忽的“军师”黑星扯着嗓门斥道。
五六个人登时扑上来,乌猛左拳一挥,打得一个黥面的家丁立时满脸开花,右手又一带,将另一个如耍猴般转了个圈圈再甩出去,直撞到黑星身上,黑星再站起来时,吐着嘴里的血沫土渣,连带吐出了一颗门牙。
另外几个见状心下生怯,只是围着,并不敢靠前。乌猛突然跃起,一把将马上的野里忽拽下,扭着臂道:“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曹姑娘,曹姑娘救命!”野里忽面色惨白,求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