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厌落花(1 / 2)
靖边候府邸,彩鸾郡主端坐镜前,望着镜中的妙人儿嫣然一笑。
“什么时辰了?奇公子到了么?”
“郡主,送信的小厮才去了半个时辰,哪有那么快哦!”婢女喜雨笑道。
“你看我的衣饰妆容,与飞虎国女子可曾相像?”
“上次郡主在奇公子府上养病,见他两个姐妹已是够美了,可跟郡主站一块儿,就象牡丹花旁的两株杜鹃,一时竟被比了下去!”
“莫要胡说,舒儿姐姐和漫儿妹妹或许是本郡主的大姑、小姑呢!”
“是是是!”喜雨笑道:“候爷也很中意奇公子呢!”
顺来客栈左厢大房中,承佐正色对众侍卫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靖边候在此地盘踞日久,眼目众多,所有人要谨言慎行!遇事忍耐,今日有一丝不慎,明日躺在野地的就是你我了!今晚乌山和乌海值夜,须得小心!”
众侍卫皆答:“是!”
承佐端了饭菜,送至舜华房中,见她倚在炕上仍是难过,摇摇头并无心吃。
承佐叹道:“你约略用些我也能宽心,日后会有更艰难惨烈之事,难道日日不吃?“
舜华趴在桌上,“二哥,我真希望父皇杀了这些大奸大恶!”
”撼山易撼大奸难,今日痛者,不是一个军头敢当街恣意杀人,而是军头所倚仗的权势杀人,今日痛者,不是无人敢管而是无官敢管,还有百姓,无关己身便当无事,殊不知,民退一尺官进一丈,官退一尺,奸恶进百丈,哪有什么苟且偷生,不过是刀下求活,今日小商之血未必不是明日众人之血!”
“二哥,当今之世,你能坚持你心中的浩然大义么?你能做到兼济天下么?”
承佐沉思良久,叹道:“我能做到查出靖边候的恶行,至于严惩那是你父皇的事,我能做到在最坏的情形下做最适宜的选择,减少所付的代价。”
“有任贵妃在定会保他哥哥,父皇不是讲理法的人,二哥,母后仁弱不得父皇宠爱,有时还需我保护她,如果有一日,我成了那个代价呢?”
“先吃饱饭!“承佐放了张烤饼在她手中,”你只要记住,你不是代价,你是二哥最疼爱的妹妹!”
见奇公子所赠腰刀搁在桌上,承佐拿过细细摩挲,又”噌“的一声抽出,寒光四射。
“这腰刀并无装饰甚是质朴,于我无用,二哥拿去吧!”
”质朴?小妹,这鞘可是鳄鱼皮制的,我国的精铁刀剑冠绝四国,也打不出这样一把好刀!“
承佐向桌上一刺,厚厚的桌角登时削落,切面甚是平整。
”那奇公子如此大手笔赠刀赠马,可是看出我们的来历?可我看他言笑奔放不拘,又待人周到,不似奸恶之人。“
”你难得这样评价一个男子。“承佐笑道:”他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出身绝非他所说的商贾之家这样简单,他手上有很厚的茧子,是惯用刀剑,惯常射箭的人才会有,他虽是个谜,但我认为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靖边候府,指月斋里珍馐盈桌,烛影摇红,靖边侯、彩鸾郡主一个忙斟酒、一个忙布菜。
奇公子笑道:”候爷和郡主客气了,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今日榷场一事,望二位海涵!“
”奇哥哥哪里话,是我家军士冒犯,我已让兄长处置了,只是今日奇哥哥所庇护的女娘是什么人?”
”咦,怎不见世子?“蒙奇岔开话题。
”任啸明日要去西疆,我让他备办货物去了,不必管他。“侯爷笑道。
”奇哥哥今日所护之人究竟是谁家女娘?你还没告诉我呢?”
见绕不开这个话题,蒙奇笑道:“是远房的亲戚,见她被军头轻簿,我才出来挡一挡,不然,哪敢在侯爷的地界撒野!”
“听说你这亲戚随从甚多,个个都像练家子。”靖边侯笑道。
“侯爷知道,我家世代经商,亲戚也多从商,这兵荒马乱的,不多带几个家丁恐不太平。”
“你母亲身体可好?两月前打发人去送土产,听说走亲戚去了?”
“多谢侯爷惦念!侯爷知道我姨母嫁去天狼国,母亲与她姐妹情深,过个几年总要去姨母处住些日子。”
“那婉儿姐姐和漫儿妹妹岂不寂寞?真想去陪陪她们!”彩鸾叹道。
“我这女儿为了见你,特特穿了你母亲送她的衣裳,对老父我,可没这么上心!好了,我也乏了,你俩半年未见,好好叙叙!”
蒙奇微笑不语,知道靖边侯父女之意,只是没想到,两人这么直白,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见招拆招。
“奇哥哥,天已入秋,我亲手做了皮袍子,你来试试!”不由分说,彩鸾拉了蒙奇的手就去内室。
“你的闺房,我可不敢进!”蒙奇推开她的手。
“那就在这里试好了!喜雨——”喜雨抱着皮袍进来,行个礼又马上退出。
彩鸾将皮袍往蒙奇身上披,蒙奇高大她又娇小,惦起脚尖站立不住,一下撞到蒙奇怀里。
她索性顺势抱住,“奇哥哥,你是喜欢彩鸾的吧!等伯母回来,上门提亲可好?”
蒙奇摊着双手,无可奈何道:“郡主,你知道,我说过三十以后才会考虑成家之事!”
彩鸾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是了,是五年前的味道,那年她随爹爹去飞虎国办事,京城十五的灯火如星河灿烂,有贼人行刺,满街的行人仓皇奔逃,她被撞倒、踩踏,生死之际,是奇哥哥抱起了她,他在奔跑,她在他怀里颠簸摇荡,就象在大海中的一艘船里,他湿透了衣袍,散发着野马般的味道,她瞬时安然……
“奇哥哥,你不要讲话,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翌日晨,承佐带乌力、拔里去城南探看靖边候府,府邸甚大,墙院高深,南面有河做天然屏障,府邸四角皆建有阙楼,有兵士在其上瞭望。
承佐转头对乌力道:“白日太过暴露,你轻功最好,可趁晚间伺机进府。”
三人随意在街巷游走,走的饿了,见一家驼肉馆吃客盈门,承佐笑道:“就这家了!”
承佐见有几个客人都点了“炙驼峰”和“驼蹄羹”,知是招牌,也有样学样。
“肥而不腻,焦香得很,这可以和咱那的炙肥羊比美了!”乌力笑道。
“我倒喜欢这道驼蹄羹,浓稠鲜辣,配上美味的磨菇,喝完通体舒泰。”拔里笑道:“我还要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