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容舜病危（1 / 1）

“小姐！”

容止被落雁的惊叫声惊醒，她翻身起来，只看见了一封书信，上面并没有写平安二字，很显然已经被紫烟拆开了，容止并不介意紫烟冒失地这么做，毕竟上面并没有平安，换了她也会担心的，但紫烟脸色的煞白却属实让她大吃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奴婢不该私自拆开小姐的信件。”紫烟极为罕见地畏缩着，落雁也吓得不轻，但毕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没有那么不安，“可是，可是，这信上面写着，国公爷已经病入膏肓了。恐怕……奴婢不敢说。夫人和老爷都不让告诉小姐，这信是嫣红姐姐写的。”

容止闻言愣住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容舜，不一直是阳光的老头子，有时候甚至和小孩子的心性差不多吗，怎么会病入膏肓？虽然她也意识到了祖父是一个老人，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来的这么快。

“今上已经探望过了，还特意带了太医来，只是……”紫烟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叹气。

不用紫烟说完，容止也知道，炎重璋日理万机，又对医学有很深的造诣，如果不是特别严重，他是不会去看的。每一次他去探望的人，过不了多久都死了，虽然这话不太方便说出口，可的确是事实。

有时候容止也在想炎重璋是不是和另一个世界的江户川神明一个体质，但毕竟都只是半开玩笑，真的到来的时候，她手足无措。

“可，母亲还有身子，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容止心里已经没底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祖父身边有人料理，可我根本不能赶回去见他。”

省略了最后一面这四个字，容止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没有出征还好，虽然她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不输男儿郎，可若是在家，可以帮着母亲料理家事，祖父的病，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希望，可她已经出征了，四国每日都疯了似的进攻，这个节骨眼上，她没有重新选择的权利和可能。想要当将军，就绝不可能将家里的事情料理的彻彻底底。

“阿止也不要想太多，虽然父皇探视过了，但也不一定就没有希望。”炎轩安抚道，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老爹的尿性，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没救了，“父皇肯定会安排最好的太医看视，母后也甚是记挂，时常派人过去，外祖父那边不会缺人服侍的，肯定还有转机。”

容止苦笑了一下，她自知自己刚才是彻底没了主意，炎轩好意的话语也几乎等同于幻想，但，还是不能什么也不说，毕竟表兄是真的出于好意。

“但愿祖父可以好转。”

容止喃喃自语，那空灵的黑色眼眸中第一次望向空旷的远方，炎夏。

炎夏，容府。

炎重璋已经走了，背影带着沉重。他一直很敬重这位老丈人，即使他对容家有些忌惮，可也不得不承认，容舜对炎夏的贡献之大，即使是容幕容行等后辈更加优秀，也不能磨灭这一点。

但，即使他内心不愿承认，这位老将军是真的气息奄奄，步入老年了。虽然嫣红等丫鬟不完全清楚内情，可就在容止容行等人走了之后，容明钏的亲生母亲，嫁给容舜几十年，为容家操劳许久的老夫人，不治身亡。她并不是容止和容行的亲祖母，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妾，可她也是小家碧玉，是温婉的贤妻，和良母。

容舜受到的打击很大，他的身体彻底垮了，即使容明钏强忍悲痛安慰，容幕在百忙之中仍然会照顾父亲，一对儿女不可谓不孝顺，可他还是拒绝了。他知道容幕事情很多，要帮忙防范敌军，要驻守京城，他是主心骨，更何况，楚筝有身子，他身为男人不能不多陪着妻子。他也知道，容明钏对母亲的感情之深，不愿让她更加痛苦。

这件事瞒着容行和容止，一是因为那并不是他们的亲祖母，二，也是容舜执意要求的。容止和容行自幼对一直默默的祖母印象并不深，但感情是极好的，没有必要让他们想起那个温柔可亲的祖母原来已经去世了。嫣红等丫鬟也知道容舜的用意，沉默着，还是没有人说出这个残忍的真相，可这回，容舜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老了，还真是不中用了……月娘，我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容舜喃喃自语，原本还算灰白的头发彻底地白了，但精神意外地清醒，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阿行和阿止都不在，真好。我还怕阿止去那里受苦，可是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走，我心也安了。”

“您说什么呢，您肯定会好的。”容明钏含着泪，她不愿离开自己的父亲，可她身为皇后，只能多在这里待一刻，她握着父亲的手，“晚晚还没出生呢，您肯定能看到她的，稚儿和阿止都没出嫁，您怎么会老呢。”

容舜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反驳容明钏的话语，尽管他知道女儿的宽慰是不切实际的：“你还是先回宫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半辈子的刀光剑影，他，累了，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够了。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在阿止和稚儿都没出嫁，阿行和轩儿尚未成亲的时候，可，他也知足了。这辈子儿女双全，女儿出嫁成为皇后，儿子也继承了自己的衣钵，还有什么需要满足的欲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