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负荆请罪(1 / 2)
陆羽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个盹,醒来时醉意已去了七八分,下马车时冷风拂面,他顿觉清醒了许多,这才猛然想起玉佩的事情,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哎!玉佩一时半会是要不回来了,这可如何向芸夫人交代啊!
此时天色已晚,侯府的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东西两侧的石狮子比顺天府衙门口的那一对还要高大雄伟,在夜幕下更显得庄严威武。
门柱间高挂着气死风的大灯笼,火红色的烛光映衬着黑底金边牌匾上四个鎏金的大字——勇宁侯府。
陆羽和陆安从侯府的旁门而入,门房李大个儿笑嘻嘻地迎上来道:“哟,表少爷啊,这是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啊!”
下午他们出门的时候,是另一位门房当值,那人还算客气,什么也没多问,晚上没想到又碰见这个爱打听的李大个儿。
陆羽本来就心系玉佩的事情,一听“表少爷”这个字眼就觉得刺耳,再看对方那一脸假笑的样子,心里更加不爽。
可他转念一想,何必与一个下人计较,就算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也改变不了什么。
想到这儿,陆羽嘴角上翘,冲李大个儿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他扭头看向陆安,吩咐道:“陆安,赏!”
陆安闻言一愣,后来才醒过闷儿来,原来少爷的意思是要打赏李大个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回我和少爷出门,这厮还背后告我们黑状,少爷该不会真喝多了吧,怎么不分好歹呢?要赏也该赏我才是,瞧李大个儿那副德行,他也配!”
陆安又瞄了一眼陆羽,见少爷一本正经的样子,绝不似玩笑,便一边默默的在心里把李大个儿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一边不情愿地将手探进腰间鼓鼓的钱袋子,里面装着刚刚从“鸿居”找回的银子。
他在钱袋里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那块最小的散碎银子,这才有些不舍的掏出来递给李大个道:“给,少爷赏你的。”
李大个双手接过银子,略一掂量,感觉差不多有一两多重,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忙点头哈腰地冲陆羽谢道:“多谢表……呃,多谢少爷,以后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李大个儿要是摇摇脑袋,就不是娘生的。”
“呸!我看你压根就不是!”陆安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好!”
陆羽用力拍了拍李大个的肩膀,就像在拍一条摇头摆尾的哈巴狗,能见到自己讨厌的人冲自己谄媚,这感觉可真好啊!看来不管在什么年代,有钱就是好使!
看着陆羽的背影,李大个儿喜滋滋地掂着银子,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以前就是个怂货,尿不出几尺尿来,现在看着还真有那么点派头了,居然无缘无故的赏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哼,管他呢,明个老子先喝两盅去。”
陆羽发现陆安耷拉着脑袋,跟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吭,进屋后,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凉茶,然后转身问道:“怎么,见我赏李大个儿,你小子不高兴了?”
“没……没有。”陆安抬头道。
陆羽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盯着陆安的眼睛问道:“有,还是没有?”
陆安被瞅得有点心虚,憋了一阵,才开口道:“少爷,您干嘛赏李大个儿啊,那厮可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陆羽笑着反问道。
陆安觉得话里有话,一时又想不明白,支吾道:“那……那您还……”
陆羽轻哼一声,道:“陆安啊,整个侯府上下,几百来号人,和我一条心的,绝对不超过一个巴掌,而盯着我们的人却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你说,在这种形势下,莫说我们跟别人斗,就是我们想干点什么私密的事情,恐怕都会很快传到人家耳朵里。”
陆安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侯府是没有人看得起表少爷陆羽的,作为陆羽的书童,他也曾经抱怨上天不公,同样是书童,瞧瞧人家陆健、陆康和陆平他们三人,混得可比自己牛多了,在府里的下人面前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俨然一副半个主子的样子,就因为他们是正牌少爷的伴读书童,而他自己除了羡慕嫉妒以外,也就只有认命的份了。
陆羽脸色一板,认真道:“所以,从今以后,你小子也别整天就知道死读书,多跟府里的人走动走动,接触接触,现在咱们不是有银子了嘛,把他们叫出去喝喝小酒啥的,一来二去先混熟了,接下来该干什么,就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陆安人也机灵,一点就透,可却为难道:“少爷,我懂了,以后我会勤着点跟他们走动,多给您打探些消息,只怕……他们不信任我。”
“记住三条,第一,凡事不要做得太过明显,容易让人生疑。第二,他们这些人,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有酒有肉有银子就能攀上交情。总之,别扣扣索索的,该花钱就得花,有钱能使鬼推磨,懂了吗?”陆羽说罢,颇为自得,找到了那种当领导的感觉。
陆安听得很仔细,也觉得陆羽讲得在理,应了一声后又问道:“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陆羽咳嗽一声道:“第三条,就是你小子给我记住前两条。”
“噢。”陆安一愣,没想到话还可以这么说,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陆羽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凉茶,翘起二郎腿,缓缓道:“以后呢,你不但要当我的耳目,还要当我的心腹,要多替本少爷出谋划策。”
“那是,那是。”
陆安连忙躬身点头,见陆羽还盯着他看,一下反应过来,询问道:“少爷,是不是玉佩没讨回来?”
陆羽满意地看了一眼陆安,说道:“也不是讨不回来,只是要等上一个多月,如何向我娘交代,你有何良策啊?”
看来少爷那二十八两银子打了水漂,陆安心里一阵肉疼,又抓耳挠腮地思忖了半天,才开口道:“少爷,七日之内找不回玉佩,芸夫人肯定会发火的……”
“废话,这还用你说!”陆羽不耐烦地打断道。
“是,是。”陆安赶紧直奔主题,小心道:“芸夫人是雷霆手段,菩萨心肠,要是您能主动认错,兴许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主动认错?怎么个认错法?”。
陆安抬起眼皮瞄了陆羽一眼,寻思少爷以前不善言辞,而且脾气倔得像头驴,即便犯了错,也是往那一戳,气鼓鼓地一声不吭,任凭夫人教训,还真未主动认过错,一时也不知该给少爷出什么主意。
陆羽见陆安支支吾吾不说话,脑子一转,忽然一拍大腿,“有了,这么着吧。”
陆安心里一哆嗦,怎么着啊?自从这位爷大病一场之后,这行为处事可就不寻常理了,这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啊?
“本少爷打算负荆请罪!”
“啊?!”陆安一惊,脑中闪过自家公子光着膀子,绑上荆条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阵恶寒。
陆羽倒是个说干就干的脾气,马上让陆安去找荆条。可荆条这东西都生长在野外,侯府怎么可能有呢。实在没辙了,陆安只好从院子里撅了几根月季,把花剪了,勉强充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