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鸿居饭庄(1 / 2)
顺天府是京师最高地方行政机关,负责治理京师,相当于现代的市政府,只不过权利要大得多,又由于在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所以顺天府的一把手府尹大人的职位十分显赫,品级为正三品,要比地方知府高上二至三级。
京师西城都是达官显贵的府邸,南城则是平头百姓的居所,顺天府署衙却恰恰坐落于城西南,位于贫富之间,既便于管理京师治安,又不与权贵为伍,显得地位超然。
陆羽所乘的马车,一路向西南方向行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大名鼎鼎的顺天府署衙……的街对面。
隔街相望,那高大宽阔,重檐斗拱的正门,那顶盔披甲,持枪而立的卫兵,还有大门两旁摆放的那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似乎都在向过往的行人提醒着它的庄重和权威。
但对陆安来说,他可是勇宁侯府的书童,对衙门可没有寻常百姓那般敬畏,他大大方方的走到了署衙的旁门,给门房递上了陆羽的名帖。
只要是京师百姓,哪有不知道“四公三侯”的,小小的署衙门房一见是勇宁侯府公子的名帖,自然不敢怠慢,向陆安问明来意后,略显遗憾地说道:“实在不凑巧,今儿个已经放衙了,明日在下见着赵捕头定会告知。”
陆安一看这天色已近黄昏时分,知道这个门房并没糊弄自己,便打听道:“那赵捕头家住何地?”
“这个……在下不知。”那门房摇了摇头。
陆安不想白来一趟,略一思忖,又问道:“那放衙后,他一般都去见什么人或者常去何地呢?”
那门房眼珠一转,含含糊糊道:“呃……这个嘛……”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陆安会意,边口中称谢,边把一小块碎银塞到了对方手中。
那门房故作一愣,嘴上说着岂敢收受侯府的银子云云,半推半就地将银子揣进怀里,一脸褶子都笑成了菊花,凑近陆安小声说道:“不是在下刚才不说,有关人家私事,不便多嘴。实不相瞒,赵捕头好赌,放了差后常去城南一家名叫‘客来赢’的赌场耍钱,您可以去那儿打听打听,但可千万别说是在下说的。”
“晓得,你就放心吧。”
陆安辞别了门房后,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候在马车上的陆羽。陆羽一听赌场,觉得新鲜,立刻来了兴致,忙让老孙头快马加鞭地赶往“客来赢”。
客来赢,算是南城一家小有名气的赌场,别看它名字起的讨喜,但来这里赌的人几乎没有赢的。
赌场里的柜主,相当于现代的荷官,都是训练有素之辈,赌客想从他们手里赢庄家的钱几乎不可能。此外,赌场里还设有很多“暗桩”,这些“暗桩”都是赌技高手,混迹于普通赌客之中,专门对付那些手顺常赢或者有些手段的赌客。
在这种条件下,赌客要想赢钱,只能赢其他赌客,永远赢不了庄家,所以开赌场历来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也历来是各种势力的摇钱树。
本来陆安是不打算让陆羽进赌场的,毕竟他是有身份的人,而赌场这种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当然也不乏地痞无赖之流,但架不住陆羽好奇啊,所以尽管他好说歹说了半天,也没能劝住陆羽。
后世的赌场里大都是扑克类的游戏,而扑克源于欧洲,才有几百年的历史,这个时代肯定还没传入中国,所以陆羽很想知道“客来赢”赌场里的人们到底都耍些什么,是什么能让这么多人如此沉迷。
陆羽一迈进赌场,感觉就像进了嘈杂的菜市场,各种叫喊声立刻充斥着他的耳膜。屋子里的所有赌桌都被围满了人,根本没有人在意陆羽的出现,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柜主”手中摇动的骰盅,嘴巴里不停地一遍一遍喊着“大”或者“小”,似乎谁的声音更大,谁就可以押中似的。
陆羽边溜达,边左瞧右看,原来这些赌客都在玩骰子类的游戏,而且游戏规则再简单不过,要么是“押大押小”,要么就是“押单押双”,押中了就赢钱,押不中就输钱。只要不傻,估计分分钟就能学会,看来越简单才越普及,而且赌一把用不了多少时间,赢钱的速度超快,当然赔钱的速度也一样快。
在赌场里闲逛了一圈,实在看得无聊,而且也没寻到赵捕头,陆羽和陆安有些失望的走出了赌场,他们刚打算上马车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迎面而来。
陆羽眼前一亮,忙冲那人挥手道:“赵哥,别来无恙啊!”
赵捕头身穿便装,步履匆匆,忽闻有人喊他,抬头一愣,仔细看了一眼陆羽后,才意外地说道:“噢,是陆公子啊,这么巧啊!怎么,你也来试试手气?”
“小弟对此可不在行,随便耍耍罢了,瞧您这意思,也是打算进去玩两把?”
陆羽明知故问,就是想促成一种偶遇的感觉,若是让赵捕头知道他是特意而来的话,恐对方生疑,反而不妥。
“别提了!”赵捕头眉头拧成个“川”字,唉声叹气道:“最近手气太他娘的背了,今儿个再试两把,我就不信那邪,还能老输不成!”
“赵哥说笑了吧,这儿可是您的地盘,还有不长眼的,敢从您的口袋里掏钱?”陆羽玩笑道。
“嘘,小点声。”赵捕头赶忙把陆羽拉到一旁,“近两年,官府禁止所有官差衙役赌博,我这也是偷偷溜过来的,可不敢暴露身份。”
“噢,原来如此啊!”陆羽客气的敷衍了两句,却忽然话锋一转:“既然赵哥最近赌运欠佳,干脆就别耍了。赌场什么时候都开张,不急于这一时,等过了这阵再说嘛,到时候时来运转,挡都挡不住啊!您看,今儿个难得咱们哥俩碰面,相请不如偶遇,干脆找个地方痛饮一番,喝它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如何?”
赌和酒向来不分家,好赌的人通常嗜酒,其实也不难理解,常赌常输,心里当然郁闷,郁闷了当然要喝酒,借酒消愁嘛,所以赌鬼通常也是酒鬼。
赵捕头好赌,酒量也相当不错,一听喝酒,肚子里的酒虫就开始往嗓子眼儿爬。
他咽了口吐沫,本能地动起了心思:偶遇?我从来没在“客来赢”见过这小子,他不会是特意来寻我的吧?难道他又惹什么麻烦了?管他呢,反正有酒喝,喝了再说,应不应的还不在我嘛。
他边寻思,边推辞道:“这个嘛……让老弟破费,恐怕不太合适吧,让我这当哥哥的脸往哪儿搁啊!”
陆羽趁机说道:“诶,赵哥您说这话就见外了,上次您帮了小弟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来得及答谢您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吧,还望哥哥一定赏光。”
又假意推托一番,赵捕头才在陆羽的一再坚持下勉强答应下来。二人上了马车后,陆羽客气地问道:“赵哥,咱们去哪儿合适呢?依着小弟,最好找一家静一点的饭庄,咱俩喝尽兴些,免得被旁人打搅。”
赵捕头一听,更觉得陆羽似乎有事要谈,他倒的确知道一好去处,据说他们府尹大人是那儿的常客,菜品都是上乘,就是价格高得离谱。
但他转念一想,侯府的公子哥,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贵人啊,想必不差这点银子吧。
再说了,要是挑个寻常的馆子,岂不让人家把自己看扁了,笑话咱老赵没见过世面……
想到这儿,他试探道:“要说静一点的,我倒是知道一地方,名叫‘鸿居’,是一家私房菜,听说那里的大师傅原来是御膳房的,菜品自然是色香味俱佳。不过价格嘛……嘿嘿,反正哥哥我是去不起的,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是否真有那么好我可不敢打包票,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去不去的都是两可,还是老弟你来定夺吧。”
京城里有名的八大酒楼,一桌饭下来,花费也就大概七八两银子。‘鸿居’就算贵,能贵到哪去?两个人吃的话,二十两银子也就顶天了吧。
陆羽默默地盘算着,一想到区区一顿饭,就要花掉自己二十两银子,他还是有些肉疼,可只有把对方哄高兴了,才好提玉佩的事情。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