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临界(1 / 2)
万江洪流赴海而去,一阵又一阵暗紫色的惊涛拍响岸滩那凌乱的车辙印;污水厂的毒物,排向江心,在奔腾的湍流中绽开一朵血色的花团。
这一幕被船上的接应人员看的发怵。
驾驶舱。
“完了,兄弟们回不来了,传下去,任务失败,任务失败!”
“麻辣隔壁的,老子要让全市的瘟丧给他们陪葬,你们藏,藏好!”
一旁一个人影气得怒砸望远镜,摔在控制台上刚好砸烂块仪表盘,引得报警器没命作响。
机舱。
十几个留守下来管设备的,没有放过这等大好时机,开始清一色打牌,在设备的轰鸣声中一并在舱顶无数遍回响着,令人一不留神,感觉误入了猪圈。
破旧的渡船开始倒车,向对岸退去,一阵大浪掀来,往这内河船上灌了不少疫水,晃得船舱里几个牌兴正起的流民一个踉跄滑倒在嵌板,换得满舱国粹声乱作。
“你小子是不是希望牌饲料吃撑了是吧,起锚啊。”
顾不得水漫金山,甲板上冲出几人,启动锚机勉强拽起一截;又是一阵操作,渡船终于正常航行,准备转弯进港。
只有机舱里一帮人隐约听见一声闷响。
浊流中,板结的泥沙被冲刷殆尽,叶轮顺着激流飞速旋转,启动保险。
这怎能不令人忆起,八年抗战,三十六万壮士一去救亡,以一隅扛起万顷山河,越炸越强的山城?
难忘,六月五日晨,数万吨航弹直下,饱和的轰炸。
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在这个市区的江底还埋藏着多少未击发的弹头。
禁戒地,三声笛响,渡船即将靠岸。
轰--
一声巨响,机舱中的散兵被震得摔在机器上,甲板上几个影子直接被抛进江中。
现在轮到岸边的一众看得发愣--十余米高的水柱窜起,机舱殉爆,碎片四射,顺手夺去在场几个幸运观众。
弃船,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宽迂五米的鸿沟,成为了生死临界。
连尸体都没有再浮起,只有像水开了一般的乱流警示着水下的杀机。
北落忍不了了,对着眼前的资料狂怒着。
“天杀的!牌位被掀了以头抢地是吧?”
一份看似无辜的资料摆在眼前。
[最近消息--平川江水厂被毁,老旧厂区被流亡者纵火被毁大半!]
北落没想到,流亡者会如此丧心病狂的向老工业区发难。
老厂区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越是充斥着那一辈老工人奋斗史的地方,时间在那里,仿佛都放慢了脚步;老早以前,北落靠在那里帮忙检修机器谋了个工作,虽是只拿正常工人一半的钱,却正好帮他度过了在山城勤工俭学最艰难的时期。
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刀向更弱者!
到处三光政策,一路打砸抢,甚至还纵火烧厂房,烧的还是曾经做工的那个车间,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无耻的是那群狗居然躲在对岸猖狂!
讽刺的是,它们正窝在那曾经四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解放者们正要渡江抢攻的北岸!!
你信不信,我北落现在就去趟停运的平川江索道,爬着那根铁索过来找你们?
他最后还是不甘地坐下,只得开出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涉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北落无法理解那群流亡者的想法,或者,它们的行为只能叫做暴民。
作贱掉医院,破坏水厂,火烧车间,它们想干什么?要求死,所以把大家带上?这么说,对面敌占区的水源供应,还没断,这是好事;但,要渡江,很难,最近的桥上全是铁丝网,所以基本上除开水路就只有索道站;但,很明显这是单程票。
很难想象它们手上没枪,所以要开战,怎么打,打完怎么回来,这是关键;现在最好的情况,是没碰见会使武器的变异体。
这么说,当前面对的,就是块茅厕里的石板--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