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维克（1 / 2）

卓铎山脉，位于奥克坦公国的腹心地带，占据着整个公国三分之一的土地，但是一直以来人烟罕至，倒不是有多凶险，而是这里几乎是一片不毛之地，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散碎的石头和砂砾。遍布整个奥克坦，即便是是在戈壁里都能茁壮生长的红墙荆棘都难以在这里生长。

对于奥克坦人来说，这里一锄头下去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固执的定居在这里甚至连送进土狼的肚子都做不到，因为连土狼都不愿在这里生存，只会饿死，然后骨头埋进碎石堆里，盼望着下一个走进卓铎的倒霉蛋踩到你的骨头然后惊恐的哇哇乱叫。

卓铎完全不能生存，但又处于奥克坦的中央，就像一块又臭又大的皮癣，奥克坦所有的村落、城镇只能围绕着这块皮癣建立在边境线上，就连奥克坦最大的城市、现任奥克坦大公维斯马尔公爵居住的珀斯克也几乎就是在奥克坦的边境线上，甚至珀斯克的一部分旧城区已经处于奥克坦的邻国——蔷薇公国的境内。

为此蔷薇公国的女公爵对维斯马尔颇有意见，因为她觉得维斯马尔没有遵循和她父亲的约定，而且珀斯克的旧城区居住的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和狂热的邪教徒，这些人自由的在两国边境活动，就像是一窝腐败的臭虫，破坏了蔷薇公国的稳定与安宁。每次的联席会议上女公爵都毫不客气的讥讽维斯马尔就像是奥克坦的卓铎一样，是块无能的烂皮癣。

而此时的卓铎山脉，一个年轻人正紧握着手里的凿子沿着一处山壁的向上爬着。

年轻人个子不高，穿着一身黑褐色的皮衣，高高的衣领和兜帽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皮衣的腰间、胸口都缝制着被揣得满满的硕大口袋，锁扣和皮带将一些瓶瓶罐罐和长短刀刃系在他的身上，肩部、心口等要害处都缀着细密的鱼鳞状金属甲片。

这身行头太过明显了，只有佣兵公会的成员才会穿这种满是口袋黑褐色的皮衣。常年刀尖舔血、四处奔走的他们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当都带在身上，那些口袋里几乎什么都有，四处收集的珍贵材料、威能难测的夺命器械、甚至是一些逃命求生的小把戏都一应俱全。

他不断的喘着气，看起来颇为艰难，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处于深冬，他呼出的空气撞在冰冷的崖壁上瞬时便凝结成散碎的冰碴，紧贴着崖壁的他不得不忍受这些冰碴顺着他的领口窜进他的脖子里而带来的刺骨寒冷。

“哐！”

他将手里的凿子狠狠地刺入一处岩缝里，踩着刚刚寻到一处石阶，靠着岩壁便不再动弹了。

他在休息，毕竟他已经沿着这处几乎是垂直于地面的断崖攀爬了很长时间了，不管是出于寒冷还是疲累，他总归是需要停下来喘口气了。

卓铎山脉虽然是块不毛之地，但山势谈不上多么陡峭，这处断崖自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蒙奥克坦人所赐。

即便是卓铎再荒芜，也总有人会找到它的“闪光点”，一些精明的奥克坦人在这里扎营，设下矿区，几铲子挥下去，将卓铎的特产——数之不尽的石头运到城镇里，和些泥浆就是不错的建筑材料，他们甚至偶尔还能挖到一些稀罕的矿石，尽管很少但总归是无本生意，毕竟维斯马尔大公的税官也不会跑到卓铎来。

就这样，卓铎曾经也算是“炙手可热”过，很多穷疯了的人，凭借着手里的铲子，希望在卓铎挖出个立身的本钱。

但那也是曾经，许多盛极一时的矿区总会在一夜之间有些奇怪的变故，不少夜班的工人都声称曾见过神迹，他们抱着矿主的腿不断哀求放他们回家，有个别极端的甚至当面一头撞死在矿洞里的立柱上，即便是没死的也会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断尝试自残，这些疯狂的举动吓走了不少矿里的工人，但许多矿主仍然不以为意，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些工人不过是些消耗品罢了。

直到当时最大的菲德尔矿区在夜里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动，整个矿区像是被翻了个面一样，四百余名工人连带着矿主菲德尔爵士都没了踪影，菲德尔爵士家里花了数天的时间才把他残缺的尸体从碎石堆里挖了出来。

发生这件事后，很多矿主便带着资产陆续撤离了，大片的矿区被废弃。

此后，教会也发声禁止信徒前往卓铎开矿，主教们将地动事件解释为神明的警告，尽管有些亡羊补牢的意味，但教会内部的诸多狂信徒深信不疑，甚至将卓铎奉为圣山顶礼膜拜。

年轻人此时攀附着的断崖就是在废弃的菲德尔矿区内。

那场突如其来的地动将整个矿区翻了个面，将最大的矿坑裂成两半，然后抬高形成了这处极为陡峭的断崖。

年轻人紧了紧头上的兜帽，沿着岩壁袭来的呼啸寒风吹得他脸上生疼，他咬着牙伸手从领口里取出一条穿着银灰色菱形宝石的项链，靠着岩壁喘着粗气的对着手里的项链高声喊道：“乔娜姐姐，你听的见吗？”

“维克，你忘了我说的是吗？你现在最好不要开口了，张嘴把这些冷气吸进肚子里，可不是好消化的。你要问什么我知道，从这处断崖上去就到了。歇一会就动身吧，不然会失温的，小心些。”

一团湛青色的烟雾应声从年轻人手里的项链里涌出，不多时化为巴掌大小的烟雾小人，回应年轻人的声音便是自它而来，听得出来，是个女性的声音，很是清亮。

小人似乎对年轻人冒失的举动很是不满，叉着腰，努力的想要表现出一副严厉的训诫姿态，但是崖边狂乱的寒风将它烟雾做成身体吹得东倒西歪，确实也让人严肃不起来。

被它唤作维克的年轻人很是听话的没有继续出声，只是将头凑过来，朝着它笑了笑，似乎委婉的在和小人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