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命识（2 / 2）

还没等卢长云在心中拿定距离，他那走出的几步已够他认清了。他那被斗笠压低的眼睛就看见一双白净纤细的脚踩在草泥中。他不但能瞧见那一双瘦得能露出筋骨的脚来，还能瞧见那双脚上掩着的一段红裙。

卢长云心想：“原来就在眼前了。”

于是他便抬起头来。眼前这女子一袭红裙，打一把油伞，似一副歌女打扮，又是侧身对着卢长云。她远望着秋湖，也可能是望着乱了烟的青山。卢长云只能看见女子的半边脸来，却也感女子艳丽。卢长云没有立马停住，只是跟着卢长风又往前走了几步。等到和女子齐了身子，卢长云就感到那香气是最浓却又不亲人。

卢长风是瞧见了女子的，可女子在他眼中是没有一点留存，与其他行人没有一点不同。倘若这一段路走过，再问他记忆，大约他是再想不起半分相关的。

可卢长云停住了，就在那女子背后停住。他转过身子对着女子，正瞧见那伞面上的芦花飞鹭。那两样都画得精致刻真，直催人生出愁来。

卢长风也随停下。

卢长云开口道：“姑娘可是本地人？”

那女子听了，转来身子，莞尔成笑：“你怎知我是本地人？”

卢长云瞧见了女子正脸，更觉其著风华多。女子一双清凤眼上吊着入云鬓眉，望一眼就恍惚听那眼睛说出话来。其目朗唇却薄，真似不胜春寒，鼻瘦颔却润，又觉可住柔风。

卢长云还觉不出自己已移不开眼去，回道：“姑娘赤足而行，想必是离不得远。”

女子依旧笑着，又说：“看你样貌堂堂，穿着打扮也不像个俗人，怎么这般无礼？竟盯着女人脚去看。”

卢长云只是回道：“不敢。给姑娘赔不是。”

“玩笑话罢了。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范阳卢氏，卢长风。旁边这位是我兄长，名长云。”

“原来是范阳卢氏的两位公子。奴家名唤青梅，是离得不远处锦簇楼歌女。不知二位公子有何事啊？”

她像是一刻都收不起笑来，一句话里总是带着笑意的。

“向请教姑娘打听个人。”

“是谁？”

“不知姑娘可认得柳千断柳老先生？”

“啊。柳老先生奴家倒是见过，可惜只是医患之间一面之缘，算不得认识。不过公子可以来锦簇楼打听打听，江湖人士总在我们那歇脚的。何况我们老板颇有人脉，兴许公子能问问他。”

“那好。请姑娘带个路。”

青梅也就带着卢氏兄弟朝锦簇楼行去。卢长云望着青梅裙脚略沾上的一片泥点，发觉前头又多下起一层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