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月（1 / 2）

天上少星，明月挂在开满梨花的枝头，就像是雪夜的月亮一般。这一轮明月本是不带人们眼中的寒的，可又难免江湖太多相思，只是承担这孤风凉意。

或许有人在千里之外念这故乡的几树梨花，可这几树梨花前的亭子里，却正坐着四人对酒当歌。

正被三个少年围着的那中年男子倚着亭栏，已是有几分醉意了，但却还是意犹未尽，举着那“摘星”高歌。

“落叶任满头，哀鸦啼一片。

雾深船疑静，漫江奇生烟。

三尺剑上雪，寒光昭明月。

秋夜长歌行，霜落庭树前。

落发白如银，饮酒如饮泉。

侠客难弹泪，愁为十铢钱。

掷金为何事？潦倒酒意间。

笙歌碧玉楼，琴酒朱漆门。

长安不留步，扬州难为眠。

龙游九州路，凤飞沧海田。

须臾尽百杯，谁言明日愁？

吾且醉今朝，抚剑笑苍天。

踏破山河画，遍行湖海图。

不闻高阁曲，放瑟渭水边。

秋红满素衣，冰心拨凉弦。

摘星压云手，醉酒痴剑仙。”

江轻只是伴着这剑侠前辈的长歌接着喝酒，不想多说什么话。

他从未想过能有一天跟沈慕深共尽一壶酒，也没想过这种名扬天下的大侠也不尽是一身傲气。

这位名剑客已人到中年，头上的发丝也染上了些许尘世的风雪。人们能从他坚毅的面庞看到那伴随他一身的武林争斗，也能依稀看到他年轻时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如今他放下一代大侠的架子，只是跟三个少年坐着一个石桌上饮酒高歌，一如他当年初入江湖时的尽结豪英、各醉其觞。

江湖中人都认为他跟李平雨一样，只是在意那一剑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江湖中他更在意的不过那几杯酒和几个朋友罢了。

年轻时的他可能想凭一人一剑取江湖威名，可现在却宁愿跟值得结交的人多喝几杯酒，也不愿自己的长剑再多沾几次鲜血了。至于结交的人，多大年纪什么地位都不重要。

他甚至宁愿这三个少年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意这良辰明月和好酒。可现在这样也挺好，毕竟江湖总是少年人的江湖，不会总是在意他这个前辈的。

杜与之酒量一向很好，待沈慕深歌罢便站起来敬了沈慕深一杯。“早听闻沈前辈的摘星剑上刻的那两行小字，原来是出自这《秋夜行》一诗。”

刚说完，杜与之就将那杯酒猛地“摔”进自己喉咙里，像是要摔碎这漫漫长夜一般。

沈慕深见状，也是将桌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喝酒输的次数比论剑输的次数要多得多，但他总是不愿输在这酒桌上的。他只愿比别人多喝，而不愿少喝。

四个人就这样不停喝着酒，偶尔有人唱几句乐歌助兴。其他三个人都是欢声笑语，只有江轻一言不发，像是带着愁绪喝闷酒。

杜识打趣道:“轻哥平常数他话要最多，如今看到沈慕深前辈却是不好意思说话了？”

沈慕深也是带着笑意说到:“江少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今日既然是欢聚便应该把愁绪一扫而光。”

江轻放下刚举到嘴边的酒杯，眼中满是落寞。

“大家都说这是欢聚，我却想到了别离。这世上本就是欢聚少而离别多。我们和沈前辈也不过是匆匆一面，下次见面却不知道是几时了。”

江轻一口气便把心中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像是要把心中的郁结吐空。

沈慕深这时便明白了。他爱酒，这个少年也爱酒。他已经把心中的剑放下了，但眼前这个少年心中的剑才刚刚磨出锋芒。

沈慕深也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了，站起身来走到江轻的身边，眼中却是盯着江轻那把留羽剑。

“这把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