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勾引(1 / 2)
虽是同宗姊妹,同是贵女,因着大伯父官阶权势样样压着父亲,所以孔氏也一直告诫她,捧着些周玉汝,就如同母亲处处恭维着大伯母一般。加上周玉汝样貌出挑,又是大伯父掌中宝,阖府都知道这位小姐是要奉承着的。
周玉簪深知他们那头的情形,便故意泼油灭火,有意刺激她:“大哥哥难道不是咱们长兄,学识人品处处优,自小过目不忘。要知道,他可是二甲呀!差点就是状元了,我母亲常拿大哥哥鞭策我兄弟。如今娶的又是尚书大人的嫡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二甲也没入翰林!课业好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仕途经济吗?咱们家做官的,经商的,论品阶论银钱,哪个不比他强。不过是个芝麻粒大的官,你眼里就如此这般了,劳驾你这样替他吹捧!还尚书嫡女呢,是前尚书嫡女!父母兄弟皆无,娘家也没个靠山,如今来的都是她姑母那头的亲戚。且等着,看她嫁妆,能带来几文。不过是落草的凤凰,只怕咱们周家体面些的丫头都比她这尚书小姐强上许多!”
周玉簪习惯了被她抢白,就是想看她急怒。果真火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是是是,咱们二哥哥是翰林,往后的宰辅。是我眼皮子浅,没得让大小姐笑话!”
“你就是眼皮子浅。我母亲说了,待我出阁时,要百里红妆,风光整个京城!”
周玉汝高傲的抬头挺胸,母亲一直都是对的,她哥哥一直都是好的,她以后也会同她母亲一样,诰命加身,众星捧月!如此不可一世,周玉簪团扇掩鼻,暗暗的哂笑。
“她娘家的事可当真,四邻六亲就一个能提携的都没了?如此说来,新嫂子孤身一人,也着实可怜!”
“那还有假,我母亲说的还能有错。因着这身份,才予了你那大哥哥婚配,不然怎会轮到他!有好的也得先是我哥哥才对,给了他也是我哥哥不要的!”
“啊!难道是真的,原来定的是二哥哥……”
正是那无意吐真言!周玉汝兴头上一时嘴快,证实了外界的猜测。不光是苏文茵和林初兰,自打大爷定亲的话刚一传出来,周府上也是东猜西测,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奈何余氏的威仪,只是私下里悄悄的议论。周玉簪当然也听到了,正合了母亲对余氏的评论‘分斤拨两算计到骨头里的市井妇人,何曾做过亏本的买卖!’。
“嗖”的一个身影扑了上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碧眼波斯跳上了棋盘。原是这猫追蝶,忘乎所以。棋子叮叮当当的洒落在地上,有些还滚去了很远,丫头们赶忙去捡。
两个人同时被吓住了,周玉簪捂着胸口骂道:“这小畜生该死,吓的我心要蹦出来了。回去饿上几顿,治治你这毛病。”
“这个是啥?是个石子吗?既是石子,又为何如此剔透?倒也小巧,留着玩。”
咦?哪里冒出来个肥头大耳的蠢丫头子?此刻柳宝珠手里捏着一枚棋子,仔仔细细的把玩起来,周氏姊妹好不奇怪。
“哎,说你呢,哪院里的丫头,为何见了姑娘不行礼?快把手上的东西给我,坏了你赔不起!”玉汝的丫头海棠先呵斥起来,海棠圆圆脸盘,白皮薄面,秀眉拧紧,对她怒目而视。
柳宝珠却不吃这一套:“长得挺俊俏,如何说话狗嚼大粪,长了张臭嘴。真的是黄鼠狼放不出好屁,你怎知我是丫头?你肯定是丫头,自家是丫头看谁都是丫头!”
“你……”海棠登时涨紫了脸。她是姑娘的大丫头,姑娘没出阁就是娇客,又有老爷夫人宠着,阖府上下谁不惯着。故而身份上比其他丫头高贵些,小丫头对她都是姐姐长姐姐短的称呼,除了自家姑娘,难得听谁一句硬话。乍然遇到柳宝珠这样粗鄙的烈货,骂的如此污秽不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不是丫头,那你是谁?说出来,咱们也知道得罪了谁。”
这凭空杀出来的程咬金,让周玉汝也来了兴致。
“咱们是高府上的,苏家小姐的女眷,今日来挂府上幔子。”柳宝珠答的甚是响亮,得意之处目中无人。
闻言周玉汝“噗嗤”笑了,素扇掩面,咬着周玉簪的耳朵低语:“只听闻新嫂子是先尚书大人的嫡女,没曾想家中竟还有这号人物!新鲜,真是新鲜。敢在咱们府上撒泼,看看这蠢物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海棠得令,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摆出大丫头的款,开始教训:“凭你是谁,把棋子还来,咱们与你不相干!你铺你床,怎会撞尸撞到这里来,知道你顶撞的是谁吗?姑娘什么身份,别同她废话,她也配!”
柳宝珠在家中抢食习惯了,到了手中的东西断没有让出去的道理。所以到了高府,也是手脚不干净,爱藏东掖西的。一个劳什子也需兴师动众的要回去,可见小气。我一个客,娘家的贵客,我表姑口中‘天大地大娘家人最大’的娘家人,还能怕了你。
你看她圆滚肥胖,蠢不啦叽的样子。实则脑子和身子一天一地,斗起嘴来,脑子转的飞快,立马反唇相讥道:“你怎知它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你?既是你的,如何到了我手上?写你名讳了?我撞我的尸,与你何干!瞧你狂的那样子,你家是皇宫大内,你也配跟我说话?我今儿来了就是客,这是你家的待客之仪?哼!人讲周家掉金叶子,没得让人笑话!”
贼丫头!贱蹄子!不是周玉汝拦住不许,海棠要上去和她拼命了。
“哦,原是我们的错。说了一通,想必口内焦燥,倒杯茶予你可好?”
“这才是正经,可巧我渴了。这一众人里,也就你还懂些事了……”
这夸赞,周玉汝领的心服口服!
花厅里自打柳宝珠走了,众人没了乐子,只说些客套话,不尴不尬的,便觉的怪闷的,没意思。席面也到了收尾,刁妈妈被丫头叫走了,走时慌里慌张的,不知何事。高盼儿也找了个托词寻了出来,直往周彦邦的书房奔。
书房只是一所小院,却也是正房厢房屋舍好几所。这里只在门楣上挂了红绸,其他一概从简。照壁天井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万福字花格棱子窗扇前种着几株芭蕉,嫩绿的蕉叶阳光下油亮亮。周彦邦果然不在,宽大书案并酸枝木嵌银圈椅,余下就是海海的书册。干净整洁,毫无冗杂。
高盼儿一看便知这是周彦邦的作派,从前读书。他从来都有序,不似高鹏举,丢三落四扔的到处都是。只是多宝阁上荷叶盘子内摆着许多黄皮橘子引起了注意,随手拿起一个闻了闻,皮厚无味,不知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