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韵(九)(1 / 2)
现在,两人双双在落地窗旁边的仿古雕花木椅上坐下,面前的小圆茶几上,放着两杯绿茶。
岳主任端一杯放在闫艳面前,说:“喝茶,解酒。”闫艳泯了一口。
岳主任脱掉烟灰色外套,穿着藏蓝毛衫的身子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放松得就跟倚在自家的沙发上一样。随身体一起放松的,是嘴里涌出来的话。
岳主任从他对于绿茶的喜好开始,说起他第一次见到闫艳时的情景,言谈之中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闫艳静静地听着,她这才知道,在走进茶韵之前,岳主任就对她窥视已久。
一个三十多岁的离婚女人,能被一个男人如此在意,激动混合着得意的心绪,汇成溪流,在闫艳心头欢快地淙淙流淌。
见她一直捧着杯子,做一个沉默的倾听者,岳主任开始表示不满:“天天喝茶,还不够?闫艳,你也跟我说说你的经历嘛!”说着站起身,就要夺闫艳手里的杯子。
闫艳有什么可说的呢?她的故事,不过是一个普通农村打工妹的奋斗史,在锦城乃至全中国,有无以数计像她这样的打工妹,大多数在外面漂几年,觉着城市终究不属于自己,到了适婚年龄,回老家嫁人了。
幸运的是,闫艳靠着茶韵,硬生生在这座城扎下根来。
闫艳这时也站起来,拿手去挡岳主任伸过来的手。一夺一挡间,闫艳不知怎地就在岳主任怀里了。岳主任捉蝴蝶一样把闫艳一双白净光滑的手捉住,放在掌心里反复摩娑着,说这么修长、灵秀的手指,用来弹钢琴多好哇。
岳主任的脸上,流露着无限遗憾,似乎岁月若肯流转倒退,闫艳若是他岳主任的人,他就能让这双手不沾阳春水,优雅地摆弄钢琴。
“不过,沏茶也不错。”岳主任随即又说,这双手若在茶山上采茶,足以让路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爱上。
闫艳脸上的笑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两只酒窝又漾出来。
岳主任拿手在一只酒窝上弹了弹,说:“闫艳,你给人当老婆,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男人的爱与欣赏,是女人能沐浴到的最好的阳光。岳主任的每一句话,闫艳都极爱听。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出她同前夫歇斯底里地争吵的那些不堪场面,她不知道岳主任倘若看到她那副疯女人的模样,知道她不能生育,脸上会是何等惊愕的表情。
岳主任不容闫艳沉思,嘴巴就凑过来,猛地亲了一口那迷人的酒窝。
“老岳……”闫艳的声音低低的,在岳主任耳畔像呢喃。
“我哪里老了?”岳主任说着,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似乎是在印证自己刚说的话。
“好,不老。你厉害,行了吧?”闫艳说。
“厉害不厉害,你现在就可以验证。”岳主任说。
那张大床似乎有一股顽强的魔力,一下子把两人从茶几前都吸了过来。
凌晨四点半的北郊,静得出奇。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推着一辆笨重的电动自行车从民房出来,飞快地行进在路上。她头上戴着帽子,鼻子上捂着口罩,一件红色棉袄从前面倒穿着,罩着胳膊和腿,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年龄。
她就是闫玉,她要去附近的一个工地上给二十几号工人做早饭。
车祸之后,赵新阳已经不再开车了,现在跟着一个亲戚学疏通下水管道,揽到活就去做,没活就在家里接送孩子,洗衣做饭。闫玉现在一天做三份工。在工地上做完早饭,她还要去市中心的中普软件公司打扫卫生,下午去人家里做钟点工。
深秋的早上,阳光毫不悭吝地将光芒挥洒在城市的角角落落,在那些或黄或红或绿的树叶上泛着光,犹如一幅好看的水彩画。
当闫玉结束工地上的工作,穿上她那副行头去往要打扫的软件公司时,闫艳也出了柿园,坐岳主任的车直接回茶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