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1 / 2)
叶提蒂眼前的昏黄火光摇曳,手指断裂处传来的剧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但同时这种剧痛感也与那种困倦感做着抗争,叶提蒂用右手轻轻抓了抓右边那个少年的肩膀,然后那两个少年轻轻用力扶住叶提蒂的腰,将他扶坐了起来。
叶提蒂强撑着,将背靠在了栏杆上,他用右手摁住了肚子,因为那种饥饿感让他感到相当糟糕。
坐在他对面角落里的,是一个满脸都是血迹的女孩。
叶提蒂闭上眼,那个女孩悄悄地将手伸进了内侧衣服口袋,那个女孩用力的捏一下内侧口袋里藏的一块饼。
她似乎在犹豫着,是否将那块饼拿给叶提蒂。
她刚把饼拿到了衣服边,又咬咬牙,将饼给塞了回去,然后女孩裹紧衣服,蜷缩成一团。
叶提蒂的耳边传来了沙哑的歌唱声,歌声从他对面的牢房传来,声音很有力度,然而也避免不了带上隐隐约约的哀伤。
“我挚爱的边城啊,
你是土地,你是河流,
是我种下青青瓜儿的地方。
五月清晨我摘下一只青青的瓜*(1,
青青的流进你温暖的胸脯,
你慈爱地问我为什么,
要流着血,去推倒那厚厚的藤坝*(2,
我挚爱的边城啊,
那不是你为我而裂开的伤口吗?
主说:‘人人生来就是光芒’,
我挚爱的边城啊,
请你在我流干血的时候爱抚我,
告诉我,
‘你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
歌声越来越大,是因为和着唱的声音越来越多。
叶提蒂的耳边,传来了各个牢房内的和声。
稚嫩的,低沉的,高昂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众人拍打手掌找节奏的,这一瞬间的恍惚中,叶提蒂看到了他对面那个女孩一边唱一边抹着眼泪。
手上传来的剧痛并不能阻止那种困倦感的侵袭,叶提蒂时不时地被旁边那个少年推醒,然后猛的晃过神来,但又再一次不自觉的困倦起来。
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左边那个少年问他:“哥们,你原来是哪个府上的?”
叶提蒂敛起力气,回答他说:“卡德,我原来是卡德府上的奴隶。”
那个少年似乎想得出了神,楞了一下才接过他的话,“我原来是芬迪老爷府上的,芬迪老爷是个好人。
他从来都不会像别的贵族的那种,把我们奴隶当畜生看,他派人教我们认自习书,我的名字就是他我取的。”
叶提蒂看向少年时,手上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在停缓后又清晰了起来。
叶提蒂已经很久没喝水了,他咳嗽了几声,想要润一润干哑的喉咙,“后来你没在他府上待下去吗?”
“我是新党的预备兵,在集结的时候被命党抓了,然后被送到这里来,”少年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不后悔,帮芬迪姥爷打探情报,要里应外合。
所以我就答应老爷,出城去协助他。我还差两个星期就可以转正了。真的,在城外新党那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是。”
是啊,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是,连人都不算是。
叶提蒂闭上了眼,用劲向后靠了靠,背后铁栏杆靠在光裸的后颈上,传来了冰凉感。
就这样,在剧痛,舒缓,剧痛,舒缓……不停的循环中,叶提蒂混混沌沌,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喉咙中传来的灼烧感,和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使他越来越不能抵抗那种困倦感。
叶提蒂不自觉地握紧内侧口袋中的那面碎镜子和那枚石子,他睁开眼,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沃勒就在他的面前。
手指上突然间传来了被挤压的剧痛感,叶提蒂猛地从恍惚中又一次惊醒。
刚才和他说话的少年倒在了地上,压住了他的手指,叶提蒂忍住疼痛将手指迅速抽出。
血又一次溢了出来,那个少年浑身抖动着,撕下几块布递给叶提蒂,叶提蒂看到少年疯狂颤抖的手。
那个少年还未将布条塞到叶提蒂手中,就直接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