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临川夜影（1 / 2）

静了片刻，江游觉得趴着实在难受，又对钱忠道：“咱们可以倚坐在墙壁休息，这样机关也不会被触动。”

反正规则都是他来定，信口胡说都是道理。

窸窸窣窣……三人默默地起身排排坐。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江游有些担心的向后问道：“小师娘，你还好吗？”

唐咪一言不发，但喘气声清晰可闻，钱忠冷声道：“她三番几次要杀你，你还关心她？”

江游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们一家人的事，你不懂。”

钱忠听到他这样说，愣了一会儿，才带着奇怪的口吻道：“江游，自鸡鸣谷出来以后，你的性情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

江游依然笑道：“人是会变得，钱叔你不也是一样，之前你是个慈眉善目的好大叔，现在，有点像绿林山贼。”

钱忠闻言冷笑了几声，语气森寒道：“错，我可从来没变过。你可知，入鸡鸣谷之前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

钱忠颇带几分豪意道：“十年前，江湖中临川夜影的名号，你们可曾听说过？”

“临川夜影！”江游忽然提高音量。

“没听说过。”

“……”钱忠有点气愤，哼了一声道，“你小屁孩当然不知道。”

转头又问唐咪，“你总该听说过吧。”

唐咪声音漠然，“没有。”

“……”

钱忠气得锤了下地，怒道：“临川夜影是临川府上名声赫赫的大盗，虽比不得楼星寒的远名，但在东南一带，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哦……”江游随即反应过来，讶然道，“你和我师傅是同行？”

“不错。”

江游赞佩道：“您这名号比师傅盗圣的名号好听多了。”

钱忠哼了一声，硬声道：“我自是比不上楼星寒，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的。”

“钱叔，这我就要说你了。”江游一本正经道，“大家既然都是同行，各干各的，各凭本事，你怎么把主意打到我师傅头上来了。”

“那要问楼星寒了！”

‘嘭’的一声重响，钱忠一拳打在土壁上，震得尘屑四落。

钱忠愤恨之情，从磨牙的声音便可见一斑：“我起早贪黑出生入死干了三十年，攒下若些家业，本想金盆洗手，到江南来做个自在的富家翁。可谁想那该死的混蛋，一夕之间，竟将我毕生所得全都盗走了。他还留书取笑，说什么叫我继续努力，再创辉煌，气得我吐血三升，差点命丧当场。”

江游噤声无语，心想师傅也忒不厚道了，怎么还玩上黑吃黑了。

唐咪轻笑一声，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应该是一脸嘲讽的样子。

钱忠不加理会，大怒难消继续道：“我不甘心，想去找楼星寒报仇，便找到鬼面书生，让他帮我易容易声，脱胎换骨，可那之后整整三年，没查到他的半点音讯。”

“那你后来是怎么找到他的？”唐咪小声问，她好像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当年唐门为寻盗圣踪迹，不惜以录神珠相诱才引他出来，钱忠只是一个独行盗，绝无可能有唐门那样的势力和手段，而他后来竟能找到楼星寒，也是稀奇。

“可能是老天爷也可怜我吧。”钱忠叹道，“有一次我不慎掉下悬崖，几乎被摔死，被一个过路人救起，带入鸡鸣谷。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救我那人，居然就是楼星寒。”

这老天爷同情心也实在太泛滥了，什么人都可怜……江游心里吐槽，也难怪师傅能识出唐咪，却辨不清钱忠，那是钱忠进入鸡鸣谷并非出于自己筹谋，而是被师傅引狼入室。这么巧的事，神仙怕也算不出来。

唐咪又问道：“楼星寒行走世间千人千面，他在谷中一直隐藏身份，江游也是在他临死前两年才知道他的盗圣真身，你是怎么猜出救的人就是楼星寒的？”

“本来也是不知道的。”钱忠得意笑道，“可我在谷中养伤期间，有一次看到楼星寒在教江游写字，我一下子认出了他的字迹！”

“他在谷中很少写字，写了也不会让外人看到。”唐咪回忆道。

“是，他平时藏得极深……我常怀疑鸡鸣谷中那副样子，或许也并非他的本来面目。”

“也许我们所有人，包括他的好徒弟，都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吧。”

江游惊叹于他俩竟然能在这一点上找到共同语言，二人讲起师傅旧事，就像两个卧底在回顾潜伏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