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晴雨两重天（1 / 1）

清明后，雨水连绵，眼看巡演即将开启，可雨水却没一点要停的迹象，看得爷爷整天在烦躁中度过。

转眼，时间跨进五月的门槛，雨还是没停下来的意思，爷爷心里犯愁，合同明确，月底开演，雨再没完没了落下去，河水暴涨，倒灌，乡村、水田被淹，谁会来看戏文，就算撑伞来看，艺人在雨水中唱戏怎么吃得消。

就在爷爷和太爷爷愁眉苦脸时，雨突然停了下来，太阳也露出笑脸，爷爷这才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但是，老天爷好像故意要拨弄爷爷的情绪，晴晴阴阴不到十天，又骤然下雨了，而且，一场比一声下的猛。

眼看巡演临近，爷爷像有无数只蚂蚁抓心——心烦意乱。

太爷爷问爷爷，班船租还是不租？艺人们陆续上门询问，巡演去不是不去？

尽管爷爷拿不定注意，但他决定赌一把，他对太爷爷说，班船照租。对艺人们说，巡演时间不变。

爷爷起早摸黑看天问天，甚至梦话也祈求上苍收回雨水。有天下半夜，爷爷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手舞足蹈高呼：“晴了！晴了！出太阳了！！”

爷爷深更半夜的喊叫，把奶奶吓得不轻，她一骨碌坐起来，惊慌地抓住爷爷问：“啥事？出啥事了？！”

爷爷跳下床，直奔窗户。他推开百叶窗，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爷爷失望地关上百叶窗，沮丧地回到床上，对奶奶说：“做梦，做梦，睡吧。”

奶奶推了爷爷几把，说：“喂，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又是一个让爷爷急躁的夜，屋檐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小天井的石板上，传进屋里，听得爷爷想把屋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

再过两天就要启航巡演，这雨下到何时才是个头啊！爷爷绝望了。

翌日一早，爷爷在睡梦中被奶奶推醒，他睁开眼看到一张喜出望外的脸。

奶奶欣喜说：“雨停了，天晴了。”

“真的。”爷爷跳起来，迫不及待推开百叶窗，望天边泛出的鱼肚白，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像孩子般地笑了。

爷爷抱住奶奶连声说：“好兆头，好兆头啊！”

巡演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班船离开埠头时，爷爷看着相聚的艺人们坐在船头有说有笑，他却沉浸在自己的甜蜜世界里，想到这趟三个月巡演结束就能当上爹，禁不住偷着乐。

这趟巡演是诸暨线，行程虽比余姚线近，但村落多，虽说，钱赚的多，但体力消耗大；如果村与村隔得远，唱完戏文，艺人上船还可喘口气，睡一觉，补充一下损耗的体力。但是，诸暨线村与村隔的近，艺人刚从戏台上下来，坐半个来钟头的船又要上台，艺人的体力跟不上。另外，天气越来越热，一台戏下来，艺人汗流浃背，一个月下来，艺人们感觉脑袋晕晕的，身子轻飘飘的，有种虚脱的感觉。

太爷爷对爷爷说：“我看这么没日没夜的演，艺人们吃不消了。”

爷爷看到也想到了，他想暂停几天，让艺人们养点精气，但爷爷想不出理由同村里交涉。这时候，爷爷盼望能下几场瓢泼大雨，让村里主动提出戏文推后。这样，既不用掏违约费，以能让艺人们歇几天，一举两的。

要命的是，老天爷就像同爷爷有深仇大恨似的，要它天晴，它偏偏雨下个不停，眼下，想它下几场雨，天空上衬底的蔚蓝色上天天像拉丝的棉絮——飘浮几缕云丝。

气得爷爷天天咒天穹，就像巡演前天天咒上苍一样。

没有理由停演，只能硬扛，好在戏班里有几个多面手，身强力壮，爷爷不用说，小生李相奎、大花脸汪胜贤、正旦吴生石。爷爷决定组建替代组，由爷爷、李相奎、汪胜贤和吴生石四人组成，专门替代体质弱，已吃不消的艺人，工资浮动。

爷爷这举措，效果显著，不但缓解了体弱艺人的疲乏，还提振了艺人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