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瘸子（1 / 2）

在134号天空之城下方的地面上，有一座废弃并未拆除的西式小洋楼。

小洋楼的一半在天长日久风雨的侵蚀下已经坍塌了，另一半也萎缩进了地面，半趴在隆起的土丘里。

杂草和藤蔓疯狂肆虐，爬满了房子的门窗和墙面，甚至连房子的屋顶，都已经被郁郁葱葱的植被所覆盖，若不走近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栋破旧不堪的房子。

夜晚，从外面透过被青苔和藤蔓覆盖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房间内有一丝影影倬倬的光，那光在黑暗里摇晃，如气息不定的呼吸，时而明亮，时而暗淡，时而旺盛，时而又如将要彻底熄灭。

在明暗交替的光线里，一个身形佝偻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在房间里艰难地走动，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修士服，黑色的帽子将他的脸罩住了一半，使得他的整个五官，只有嘴巴还留在帽口外面。

这是一座被人类废弃的房子，他也是一个被文明废弃的人。

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知道他的人。

因为性格孤僻，行为古怪，外形丑陋，他经常被人厌弃，他似乎也不愿意与任何人亲近。所以，当全世界的人类都离开了地面，迁移到悬浮于半空的空中之城中生活，他选择了留在地面。

留在地面，不但可以使他远离人群，远离人们异样的目光，远离人们的窃窃私语和无情的嘲笑，还可以使得有机会走出阴暗的世界，尽情地欣赏大自然的花花草草，沐浴他几十年都不曾见过的阳光。

可即便人类已经远离了地面，他仍然不敢白天出来活动，多年来对人类狠毒目光的畏惧，使得他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所以，即便地面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仍然喜欢白天躺在棺材里睡觉，只有到了晚上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吃点东西。

这一天夜晚，他像往常一样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然后燃起炉子，开始烧水做饭。

炉子里冒出的浓烟很快缭绕满了整个房子，夜风从破裂的墙缝里吹进来，将烟雾从另一边的墙缝里吹出去，沸水在黑乎乎的铁锅里滋滋沸腾，他拿起一只带毛的野鸡，整只丢在铁锅里。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飞船降落的声音，接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飞船上走了下来。

他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警觉地熄灭了炉火，然后快速地一瘸一拐地往棺材旁走去。

没等他躲进棺材里，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很特别，一短一长一短，像是某种暗号。

他立即停下了脚步，他侧过脸看着房间的门，干燥的嘴唇不由得泯了一下，嘴边和下巴上花白的胡须也跟着动了动。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厚实的男人的嗓音，“请问卫师父在吗？”

他听了，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屏气凝神站着不动，就连侧脸看向门外的姿势都没有变。

这时门外的男人继续问道，“请问卫师父在吗？”

他仍然没有回应。

门外的男人则继续重复着问了第三句，“请问卫师父在吗？”

他似乎突然就放下了警惕，身子微微一颤，拄着拐杖的身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似的往前倾了倾，像要倒下去一样。

但他还是没有倒下去，命运的不公，生活的磨难，至亲的抛弃，都没有让他倒下去，这会儿他又岂能倒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