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楚风云和赤炼（1 / 2）
明明清许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她稍作休整后，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那是卿泽来接她的时候专门的暗号。
整理自己的衣物，确定没什么乱的地方后，少女打开了门，眼前是一个俊秀儒雅的公子，穿着深色的衣服，脸上总有着那动人的微笑。
明清许承认，上辈子当了这么多年宅女，也不是没被什么二次元三次元帅哥吸引过注意，但面前的卿泽不同，这是真的好看，超级耐看的那种。
“哟，看什么呢？走吧。”卿泽招呼道。
明清许点点头，拿起放在门边的一把黑底红纹的油纸伞，这是一年前明清许在郊外写生的时候，遇到一个白胡子老道，给了他一袋金币，就换来这一把伞，但这把伞，却是一把伞中剑。
话说回来，遇见老道的那一天，刚好是六年前天衡宗仙人说的“五年之约”，人是不见了，倒是见一个老道，后来半年后酒馆里的一个剑仙知道此事，就道，那个老道如果额头生有金毛，那么那位就是天衡宗老祖了。
明清许那时候就知道，半年前的老道，还真是大有来头。
两人并肩离开明相府，卿泽隐去了二人的气息，很快一阵迷雾涌入明相府，几息之后连带着两人消失，消去所有痕迹。
今晚的不知归酒馆开在了一处乱葬岗附近，那里有个小村子，是专门看守这处乱葬岗的，世代传承下来，而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刻，在这游荡的也只有鬼魂妖物了，时不时有幽蓝色的磷火飘然而过，还有如同凄然哭泣的风声，阴冷的氛围，那渗人冷风拂过肌肤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冰冷冷的鬼手从肌肤上划过一样，加上这里又是乱葬岗，实在是把可怕的氛围拉满到极致。
在乱葬岗的一处角落，却有着幽绿色的火光微微摇拽，穿过一个小树林，那儿，就有家酒馆，古朴的木楼，门口挂着两盏绿火灯笼，却又安上了灵石电灯，而门口多了两尊石兽，是二老板弄来的镇门的，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感。
而石兽靠着一个素服女子，相貌绝世动人，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撑着一把沿边挂着铃铛的红纸伞，静静地站在那，注视前方的乱葬岗，她的眼前是有着过路的亡魂，有的漠然地徘徊在这，有的会驻足停下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酒馆。
红墓已经看了这种场面看了几百年了，她对眼前的事物或许已经完全漠然，除了当酒馆的伙伴出去的时候，她在酒馆工作的第八十一年的时候，有了名为“期待”的本应该早已尘封的情绪后，如今，她又有一种尘封的情绪，名为“挂念”
而她挂念的人，在一阵白雾飘过后，出现在她的眼前，只不过今天的那个人，脸上有着很不好的凝重，似乎是被什么事烦心。
“红墓姐。”明清许每一次看到红墓，心里就觉得有种安心感，不知道为什么，在酒馆里明清许更喜欢跟红墓待在一起。
“嗯。”红墓点头应了一声。
卿泽不禁失笑道“红墓对谁都是爱答不理，就跟妳这丫头玩的最好。”
明清许白了他一眼，打趣道“吃醋了？”
“切，小鬼头瞎说啥。”卿泽没好气地揉揉明清许的银发，这丫头的嘴巴一年比一年厉害。
推来酒馆厚重的大门，明清许跟往常一样，换上工作的衣服，到后厨给靖河打下手，这几年跟着靖河做事，明清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厨艺水平居然涨了不少。
靖河看到明清许，随口招呼道“丫头，先去把菜洗了。”
“嗯，要掐根吗？”
“不用，待会拿来炖汤，记得切三段。”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各干各的事情，靖河将全身心投入到料理当中，自从明清许可以到厨房工作后，就给靖河提供了从未听过的菜逼。
麻婆豆腐、皇帝炒饭、水晶饺子等等。
这些都是新奇菜谱，足以给靖河的厨艺生涯开创大道。
明清许在一旁把散发荧光的蔬菜洗干净后，随口朝案板上的刀具说道“过来。”
案板上的一把刀刃轻轻一颤，悬浮起来，转了两圈就飞进明清许的手里，明清许握紧刀把，找好位置切下去。
这时，靖河突然开口道“有心事？”
他本身就是剑神，纯正剑心，不用看，只听明清许手中的刀传来的意念、明清许自己的细微的情绪波动，就知道有事情。
明清许也没有藏着掖着，嗯了一声。
然后，又进入到安静的气氛当中。
酒馆大堂，卿泽擦着酒杯，这时二老板从楼上下来，跟卿泽道“听说这几天东阳帝国不太平啊？”
卿泽点点头，道“可能明天生意就热闹了。”
“那你老家那边岂不是也要忙了？”二老板坐在平常坐的位置上，叼着烟杆，往里头塞点烟丝，指尖一扫就点燃了烟丝，吸一口，就吐出烟雾。
卿泽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只不过昨天新的孟婆刚刚到任，能不能处理好就是她的事了，咱们就接客就行。”
孟婆一百年换一次人，每一任刚到奈何桥的时候，都会惹出事端，卿泽刚开酒馆那会，就是被那时候的新孟婆不小心三途河，被漩涡卷入其中，才到了酒馆门口，被大老板带了回来。
“世事无常……”卿泽感慨一句，然后给二老板调了一杯她喜欢的酒，放在她身边，问道“话说回来，明清许来了六年了，有想过给她一个契名吗？”
契名，契约名号，是酒馆给工作者签订劳务合同的一种形式。
就比如卿泽、靖河、红墓这些就是契名。
而有了契名，就代表和酒馆签订契约，就是酒馆的一份子了，只要酒馆还在，他们也就还在，当然，有了契约，也就代表着将会被某些方面束缚在这，所以大老板将他们找来酒馆的时候，就是给他们一个选择。
二老板抖抖烟斗里的烟灰，道“这个是大老板定夺的。”
说到大老板，二老板的眼神黯淡了许多，因为大老板已经五年多没有消息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那晚大老板离开酒馆后，过了小半年突然凭空出现在酒馆里，说是要去一个宗门那。
原因大老板没有说明白，倒是说邪灵天将苏修的事情，还有十字路口这样的话，而且那个大老板似乎不是之前那个，那个大老板也说了，自己是穿越无数维度世界的人，时空间的概念会和她们有些偏差，对于二老板她们来说是隔了半年，但对于大老板来说，她从月食那晚开始，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一百多年了。
大老板那时候是这样说的，“我之前不是说了吗？不回来了的话，妳是不知归的老板，好好照顾自己和卿泽他们。”
之后，大老板再也没有出现了。
二老板跟了大老板几百年，即使大老板消失过十几年，但那时候只要大老板说一句“晚点回来”，二老板就觉得可以继续等下去，因为大老板会回来的。
可那一次不同，大老板，或许不会回来了。
将卿泽配的酒一饮而尽后，二老板起身道“之后再说吧，今晚上，来的可是一位大客。”说着，望向刚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某位银发少女。
而酒馆外，红墓静静地站在外面，望着远方的黑暗，突然间，她轻嗯一声，疑惑地注视前方的突然出现的迷雾。
原本只有阴森骇人的风声的乱葬岗，隐隐约约多了一阵声音，似乎是马鸣，还有马蹄敲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微弱的赤红色光芒出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照耀了这一处的黑暗，驱散了乱葬岗的阴气产生的寒意。
一道声音缓缓出现。
接下来，红墓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眸，因为自己站岗站了上百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场景：
那是骑着马的人。
他们都在燃烧，带着无比闪耀，温暖且强大的火焰，赤红色的马儿双蹄飘着如丝带一样的火，它的双眸也有火，尾巴也是火，身披黑家赤纹的战凯，如同来自火焰中的神兽。
而马背上，它的主人挺直腰杆，身材健壮，即便身穿红莲战凯也隐藏不了的那种身材，斗篷化火，身体时不时飘出缕缕火苗。
但诡异的是，他的脖子上，空无一物，他是一个无头骑士。
赤焰马缓缓走到酒馆门前，那炽热的光芒险些将绿火灯笼的盖过，红墓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这马，她知道，现在这个无头鬼魂能够来到这，恐怕是这匹马的意志。
赤焰马停在红墓面前，火焰的双眸透露着一丝哀求，红墓伸出手，放在赤焰马的头顶上方，赤焰马低声嘶鸣一阵，抬起手蹭蹭红墓的手掌，将自己的情绪传给红墓，然后转头示意自己身旁。
红墓歪头看去，在无头人的脚边，挂着一个布袋，里面似乎装着圆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兽类的吼叫。
“畜牲！抓住你了！”一道黑影冲破乱葬岗的障气，直充赤焰马而来，赤焰马慌张地踱步，请求着红墓的帮忙。
红墓抬头望了一眼，那是一只五阶魔兽六翼鬼面鸟，大概跟元婴期有的一拼，而在它背上，一个高瘦的身影呈冲浪姿势，一手抓着一根缠绕黑火的锁链，双目猩红，目光死死盯着赤焰马，魔气逼人！可却无视它旁边最可怕的威胁！
“酒馆门口，不许争斗！”红墓收起红伞，手掌化刀，太虚真气凝化成一道剑气，眨眼间极射而出，斩断六翼鬼面鸟的六只羽翼。
六翼鬼面鸟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在空中失去平衡，朝地面坠去。
那个高瘦的身影大惊失色，刚刚那道太虚真气也斩中了他的身体，明明只是一个轻微的伤口，但那股诡异且霸道的灵力开始侵蚀他的身体，眨眼间就封住了他半身灵脉。
但好歹也是身经百战过的，他将手中的黑火锁链一甩，锁链无限延长，缠绕住底下的树干，将自己荡在上面，稳稳落脚。
“这是什么东西！？”那个人惊骇地发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驱散体内的诡异灵气。
他瞪大猩红地双眸怒视赤焰马的方向，看见了红墓，怒道“什么人！？竟敢扰我天魔卫大计！”
天魔卫？
红墓目光顿时冷冽下来，天魔卫，魔族的一支主战派，神魔大战期间曾经是人族几乎很是苦恼的军队，但应该已经被全军覆灭才对，又死灰复燃了？
红墓淡淡道“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滚，要么，残。”
说罢，衣物与发丝无风自起，一股无形且浑厚强大的帝王气场从红墓身上散发，绕过所有生灵，只逼天魔卫，妥妥的完全压制。
被这一气场所压制的天魔卫顿时没了刚刚的底气，理智告诉他，再不走，直接就死！
但他是骄傲的天魔卫，岂能临阵脱逃……
“咻！”
就在他顶着这股可怕的气场，勉强凝聚出杀意的瞬间，他的头颅，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很可惜，他应该是有灵魂出来的，变成魔魂亦或是鬼魂，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到不知归酒馆。
但太虚真气的作用，连同击杀者的灵魂一同消散。
所以这才是大老板安排她到门口接客的原因。
一切不怀好意，警告过了还是抱有敌意的生物，只要是酒馆，通通斩杀。
毕竟，酒馆只是酒馆，不是什么彻底自由的地方。
俗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红墓走到赤焰马身边，解开挂在它身边的布袋，里面有一颗紧闭双目的头颅，切口沾染许些魔气，阻止头颅与身体的接合，红墓抓着头颅的脸拿了出来，把红伞放在一旁，口中默念一个净化类的咒语，很快，切面处的魔气自行消散。
红墓将头颅递过去，一道火焰化成的手从身体上伸出，抓住头颅放回脖子上面，几息后慢慢松开，头颅已经和身体完美贴合，一双燃烧着火焰的双眼悄然打开，疑惑地大量周围，看到不知归酒馆，再看到红墓的时候，冷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妳是何人？！”
话刚说完，他胯下的赤焰马低鸣几声，左右来回踱步，告诉自己的主人，面前的女子并非敌人。
它的主人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坐骑，与眼神对视一刻。
而红墓淡淡道“这里是不知归酒馆，执念强大不想转世亡魂的归宿地。”
“不知归……酒馆？”那人重复这个名字，许久，他想起来了，他已经死了。
从赤焰马背上跳下落地后，那人抱拳道“在下，楚风云，刚刚冒犯还请见谅。”
楚风云，东阳帝国炎神军之统帅，天下强者之一，楚天的父亲，也是所谓的与魔族狼狈为奸的人族叛徒，肉体被北大将军斩首而死。
但他身负象征救世阳炎的红莲之魂，死后灵魂成圣，可惜凝聚时被妖人偷袭，灵体头颅被斩下，就要被炼制，然后就被自己的神兽坐骑救了，来到酒馆门口。
红墓一眼就看出，楚风云并非与魔族狼狈为奸，因为但凡跟魔族有关联之人，灵魂决不会如此纯净而又炽热，更何况，救世阳炎的红莲之魂，那可是天道神韵的化身。
“进来吧。”红墓推开门，扭头跟楚风云说“把你身上的火焰熄了。”
楚风云这才反应自己身上的火焰，可以随自己的意念而缩小，一念之间，他和自己的爱骑的赤焰黯淡了许多，楚风云再看这间酒馆的名字，在以前，明连城曾经跟他说过这个名字，是一个相当神奇神秘的地方，传闻只有已死之人才能见到。
而自己，已经死了。
楚风云问道“我为何要相信妳？”
“那请离开。”红墓简单粗暴，这是很简单的规矩，而且楚风云身上太热了，她不太喜欢。
这时，楚风云的赤焰马用自己的头蹭了蹭自家主人，跟他说，这个地方很安全。
楚风云看了自己的好伙伴一眼，点了点头。
一人一马进到这古朴的酒馆中时，身上残余的阳炎吸引力酒馆的一些强大级别的存在，有些人以及认出了楚风云此刻的状态竟然是救世阳炎的红莲之魂，在古籍里记载，这种魂体一旦现世，就代表着苍生即将发生大乱，就像当年死伤无数的神魔大战时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