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1 / 2)
大豌豆开花,摇一摇,麦出穗;
不是王法吆,摇摇摆,咱两个睡。
一碗羊肉摇一摇,白花了;
世上的好人吆,摇摇摆,贼杀了。
咯呀咯噔摇,哗呀哗啦摇……
镰刀过来摇一摇,黑翘翘,
三担麦子摇一摇,胳绕绕,
咯噔咯噔摇,哗啦啦摇……
雷吼一声口子开,摇一摇,
天塌了,摆一摆,山塌了,
咯呀咯噔摇,哗呀哗啦摇……
——《摇摆歌》
四月,天已渐暖,山屲上桃花相继开放……海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似乎就要过去,但那真正的温暖如春还没有到来;寒风干燥,吹在脸上让人缩着脖子瑟抖。虽然春耕之时,但仍无人下地劳作。三月到四月,时常降雪使农活推迟,糟糕的天气预示着今年是个坏年馑。
陈脖子的小儿子泡蛋伙上西关几个挂拉着黄鼻涕,脏头烂衣,下身没有裤子的小屁孩在路上追逐嬉戏,风中唱着这首只有海原娃娃会唱得歌谣。
——这首童歌调儿轻盈,节奏分明,押韵上口。像海城的花儿又像大西北的谣曲。反正浑朴有趣好记,唱一遍娃娃大人基本上记个差不多。
这歌儿是从一个谁都不知从哪里来得,穿着奇怪要饭的白胡子老汉嘴里传唱出的。去年夏天,他腰别一根包了浆明晃晃桃木打狗棒,领一只全身毛色如雪小白狗。
白胡子老汉歇缓时,小白狗在他跟前翻跟斗,惹来好多看稀罕的娃娃,老汉一哼这歌,娃娃一学,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唱了下去。更怪的是这老叫化子,一只手儿好,另一只手儿溃烂的让人恶心。他好手里拿的是一个皮绽肉裂的烂桃,烂手里拿的是一个鲜润粉红的好桃,一路喊“桃儿!桃儿!“
路上人见他莫名其妙的疯癫状,一笑了之。
老化子走过海原高小学堂时,几个学子见他,捂着鼻子笑他邋遢。老化子听到大声走着说:“邋遢,邋遢,我是菩萨!”人听罢又一阵嗤鼻哂笑。
泡蛋前面一个人老羊皮袄裹身,手插在袖筒路上漫游,从梳着髻的头发看是一个女人:她没哭,呆滞无神的眼里流下的泪水却在脸上挂着两道亮痕。她疲惫憔悴,失魂落魄癔症一般,嘴里偶尔自叨自念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