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4）（2 / 2）

他一点也不慌，他当了一辈子匪，经历的世事多了。他听完探子的话在马上便有了主意。他把几个头叫了过来，安顿了一番。最后说：

“真主保佑，今儿是决定咱们命的时候了，包括山里头夫人娃娃的命，咱们拖家带口的干，为的就是今儿的胜负。今儿一败就没明儿了，连三丈白布都裹不上，今儿个‘绿旗染色举红旗，穿着血衣进天堂’。尕娃们看着办！”

马大帅的人马倾巢而出，他把他的身家底本都拉了出来，今儿输不起。他想着毕其功与一役，一战定乾坤。

他脱下皮氅，挥刀提辔，马蹬一磕，战马先是小跑了起来，接着大地上发出了轰鸣声，大地震颤了起来。

他勒住了缰绳，千人的马队举起了寒光闪闪战刀，摄人魂魄的从他身边驰骋而过。他在马上捋着山羊胡，注视着他骁勇的战士。

冲得飞快的马队在离马参将和邓提督的圆阵前三百米的地方却停了下来，徘徊不前了会，又掉头慢慢地往回跑了。

这样的举动惹得邓提督他们的兵笑了起来，再一会儿是哈哈大笑。久经沙场的提督、参将却明白这不是马大帅的人怂了害怕，这是领羊上道的疑兵之计，前面肯定有埋伏。这点小把戏伎俩骗不过他们，两个圆阵就按兵没动。

在他们身后和马大帅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汉团却忍不住了。一个声音传来：“狗日的怂了，再不追狗日的奏跑光了。”民团的壮勇们争先恐后的冲乱了清兵的圆阵，从里面追了出来，提督、参将的兵喊都喊不住，怎么拦都无际于事。

……半盏茶的时间这些拿着老刀长矛提着土枪的人被赶了回来。民壮中了埋伏，折了好些人，剩下的连哭带叫连滚带爬的恨不得长上四条腿。他们争着活命，不要命的回头往阵里钻。

马大帅的马队追得急，三股人粘在一起，马参将想开枪开炮却不知道打射谁，汹涌而来的追兵败团把圆阵一下子被冲乱了阵脚。

马大帅的马队占了上风，刀起头落，官兵们慌乱不堪的仓猝应战，这时幸好汉团褪尽了，官兵们才艰难的重新结好圆阵。阵里快慢机步枪发挥了作用，但勉强的不致于大败。

双方粘在一起胶着的厮杀，官兵拼着命在支撑。提督兵的阵被破了，他的兵乱了阵形但又迅速的参结在马参将的圆阵里。

邓提督叫人来端了一盘羊肉，烫了一壶酒，两人边吃边谈着……

临了，邓提督说：“提督府还是不待为好，你是个干才，朝廷不应该亏了有抱负的人，送你两样东西，你上路。”

——一个是邓提督手写解除他通缉令的文书。一个是举荐他的书信。

黄青从大帐出来时，一团团，一簇簇的雪，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絮从天空翻滚而下。

黑夜里他脚下踏着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声音和脚印被大雪淹没。

一个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的天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