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我心狠,是你必须得死(2 / 2)
“你是郎中是吧。
咱见过你,上次初三开堂会的时候,你给夫人看过病,咱认识你!”
陈锐眯了眯眼睛。
“在下一个月给不少达官显贵都坐过堂、瞧过病,但对尊下的宅子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在下要告辞了。”
“给咱站住!”铁钳一样的手掌抓住了陈锐的胳膊,:“城里的郎中都被胡总督抓走了,咱跑了十几家医馆才遇到你一个郎中,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从咱眼下白白溜了。”
“松手!”
陈锐指头微晃,就准备让这个不懂礼数的家伙断条胳膊。
可眼尖的陈锐却突然看到,远处有好几个兵丁从另外一边跑来。
虽然离得比较远。
陈锐却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为首的是一个小斯模样打扮的,好像是在指路。
前进的方向,好像就是他刚走出的药铺。
心中一惊。
“跟咱走!”
陈锐没再反抗。
被这个黑脸汉子拉着快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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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的地方是浙江巡抚衙门。
陈锐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猛然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从这黑脸汉子后来的话语中,陈锐才明白。
他是浙江巡抚兼任浙江布政使,浙江父母官郑必昌的家丁。
郑必昌原来是翰林院的编修,那时候没搭上什么大线,一直都活的籍籍无名,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官,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编修。
回来因为机缘巧合,写了檄文,参了与之结缘的清流,这才搭上了严党第一军师罗龙文的路子,被外放做官。
不过,虽然做过很多地方的知县,也一直没有晋升。
直到前几年,上一任浙江巡抚和布政使脑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给万寿帝君,也就是嘉靖皇帝写的贺寿青词竟然晚了一个月,并且还被雨水打湿了,字迹模糊的不得了。
在不设总督的情况下,巡抚就是一省最大的官。
相当于是封疆大吏。
因此,这让嘉靖很不高兴。
那时候又恰逢白莲教和倭寇先后在浙江大举闹事,严嵩干脆上了一道折子,参了浙江的大小官员,保了他的弟子胡宗宪任浙直总督,做封疆大吏,辖管四省。
其子严世蕃则在罗龙文的推荐下,推举了回京述职,正在外地当知府的郑必昌,担任浙江的布政使和按察使。
最近两年又因为要实施改稻为桑的国策,而总督胡宗宪却一直忙与抗倭,因此郑必昌又被升为了巡抚,主管浙江的改稻为桑的事情。
郑必昌有一个老母亲,已经八十岁了,但却生龙活虎,精神矍铄,每天能看五六个时辰的昆曲,吃五顿饭。
但他的妻子却是一个病秧子,卧床不起,即使有的时候好一点的时候,也不能见风寒,只能待在院子里,来到浙江就没有出过门。
除了贴身的丫鬟和下人以外,寻常的家丁见都见不到。
这本来没什么不对劲。
可,在郑必昌来浙江之前。
他的母亲和妻子的情况完全相反,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而她的妻子却是主管一府的大妇,也是郑必昌的贤内助。
这样的变化,让浙江官场上一直都在传,这郑必昌为了替母续命和白莲教的妖人勾结,用鬼祟邪术把妻子寿数转移到了他母亲的身上,这才让婆媳的情况完全逆转。
可,这毕竟只是谣言,外加上郑必昌巡抚是一省的父母官。浙直总督胡宗宪之下的一把手。
另外,他对底下的官员也可以说是很是体恤,因此也没人敢乱嚼舌根,都只不过是私下里当个玩笑罢了。
再者,按照大明朝的风气。
忠和孝是最重要的标准,割肉喂母在这个时代是为流传的美传。
陈锐用的这具身体在杭州城内也算是比较有名的郎中,特别善于针灸调理,有杭州金针的名号。
郑必昌十分疼爱妻子,虽然娶了好几房的小妾。
却一直遍访名医,只为了救她妻子。
作为外放的官员,又是严党的铁杆。
郑必昌认识好几个太医。
因此,他根本看不上杭州的医生。
可,这里毕竟离京城较远。
南京行宫里面的太医虽然能来,可又都是半吊子的水准。救治了好几年却都是无功而返,无奈之下,郑必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整个杭州的医者都来试了一下。
为了能够搭上郑必昌这个大树,杭州的名医,甚至数江苏和安徽的名医都来了,前前后后闹了一个月,却都是无功而返。直到一个游历杭州的方士开了一个调养的方子,让不断病情恶化的郑夫人终于稳定了下来,才终于终结了这个闹剧。
可那个方子除了汤药以外,还要针灸调理,不然就会事倍功半,那个方士在提供方子以后就消失了,郑必昌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再找针术高明的医生进行调理。
本来,他找的是杭州名医孙道名。
可是,不知道胡宗宪抽了什么风,孙道名刚刚才针灸没几次,胡宗宪突然把整个杭州的医生都给抓走了。
本来说,只是请这些医者去治疗士兵,很快就能放回来,因此郑必昌没当回事。
谁先到,这些医者竟然一去居然不复返了。
眼看着夫人下一次针灸调理的时间越来越近。
郑必昌只能又一次兴师动众的在整个杭州里面找医者了。
陈锐就这么被他的家丁盯上了。
不得不说,这个家丁记忆力还挺强。
陈锐的这具身体当时混杂那么多的杭州医者里,而杭州作为大城,医馆超过四十,医者上百,这家丁只是见了一面,居能然一眼就把陈锐认了出来。
不过,也幸亏有他。
不然,贸然回医馆的陈锐可能就得要被小斯带着官兵给瓮中捉鳖了。
郑必昌作为浙江巡抚。
住的是府院,却根本不用租买私宅。
但,官做到这种级别,郑必昌可能会住在官宅里,但他的亲属家眷又怎么可能住在人多眼杂的官宅呢?
因此,陈锐不出意外的被引导到了杭州城中央偏东的郑宅里。
这里距离府衙很近,好像就隔了一条街。
按照道理来说,这大清早,郑必昌的私府上应该没什么人,很冷清才对。但是事实上却是人流如织,各种各样的载具几乎停满了整个长街。
除了各种各样轿子,还有不少马车,脸色难堪的人,穿着各色的衣服,相互抱拳的挤进了门槛。
他们有的穿官服,有的却是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袍,有的更是衣衫不整,裤腿衣角粘满了各种各样的泥污。
“怎么,这么多人?”
不只是陈锐,就是黑脸的家丁也觉得有一些不可置信。
“大可,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里了?”
门房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赵爷,咱去找郎中了!”
“那找到了吗?”
黑脸汉子叫了一声,抓着陈锐胳膊说道:“找到了,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