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华山之行（四）（1 / 2）

正值李宇瞩目远眺之际，李子陵问道：“殿下以为，这大山大河如何？”

李宇回道：“浩浩荡荡，如临天界。”

李子陵起手一指，指向那向东奔流的河水，“殿下请看，这河水，自有这天地之后，便由西向东，奔流不绝。虽有改道但从未改向。”

李宇看着远方那条大河，一边听着李子陵的话，一边想着接下来他要劝解自己什么呢？

李子陵解下腰间竹罐，递给李宇，然后开始远望大河，默默说到：“从小念书，念了也十多年了。小时候想成为冠军侯那样的骁勇将军，封狼居胥，总感觉的念书无用，但这书也被逼着念了下来。”

“三年前的事，让我想了很久。我其实挺动摇的，我没有方向了。这三年中，我才知道了父王的不容易，我找到了我的初心。”

“其实一开始的想法并没有错，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做一个于国于社稷有大用的人，便就是英雄了。”

“作为宗室的一员，除了享受着世子这个名号所带来的荣华富贵之外，肯定是要做些事情的，而不是骄奢淫逸。”

“我有一个大我一两岁的好朋友，出身并不好，但十分刻苦，文武双全。我们能交上朋友，用他的话说是我跟像我一样的人不像。是有点绕口，但他说的很有道理。”

“出身寒微，报国无门的一个人，他是对那些出身高贵，世家大族的子弟有仇恨心态。但他对我一样，崇拜冠军侯那样的英雄！也就是说，对于这些有很好出身，但有特别优秀，战果辉煌的人，他们并不会仇视反而更加尊敬。他们所仇视的是那些拥有优越出身而不思进取的官宦子弟。”

“他喝醉的时候，曾也跟我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要是给他一个还不错的出身，他会比同样出身的人要做的好多少多少倍。但就因为这个无法由自己决定的出身，把他就限制到这了，他要科举，要把大量时间白白浪费，然后获得一个很多贵族一生下来就有的官品。”

“这的确是不公平，但又能怎样呢？国子监、太学给了咱们宗室与大贵族子弟最好的教育，这是他们一辈子无法想的。从乡贡一路学上来，再由科举考上去，十几岁的潇洒少年郎，还有几个能接着意气风发？”

“我们从生下来就衣食无忧，有着无数的选择，享受着最优越的环境，不思进取再日日去骄奢淫逸？这种风气，我是真的无法理解。周礼下的贵族担当，到了当今怎么会荡然无存呢？”

“或许是我读的书还不够多，很多东西想不通。但我知道我无法改变当下的风气，我只想未来为大唐做一番事业，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宗室的荣耀……”

李子陵说着说着，眼角的泪涌了几滴出来。

李宇知道，这是一种无力感，一种十分迫切又无力的矛盾状态。

于是，李宇握着了李子陵的手腕，对着他说道：“堂哥对大唐的赤子之心，天地可鉴！”

子陵看了眼被李宇握住的手腕，眼神缓缓上移，与其双眼对视。

兄弟二人，凝视良久后，随着太子薇薇，子陵也点了点头。

二人转身，望向了远方的落日。

三四月的关中，无雨便无云，即使立于这华山之上，极目远眺，也只能看着这落日罢了。

没有晚霞的黄昏，唯有夕阳。

李宇望着这孤独的落日，想的是李唐皇室日落西山，心中不免连连叹息。

站立在李宇身旁的李子陵，同样的是望着面前这一幅夕阳西下之景，心中却想起李太白的那句，“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