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十三的俸禄（2 / 2）

林十三将手中滴血的环首刀，在空中肆意的划出一个圆弧后，双手高高的举起，歪着头、坏笑着向前不断逼进。

几名手握利剑的乞丐，护卫着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在不断的向后撤退。再往后，就是整个阴沟的终点：暗湖。

整个皇城的污秽之物，经过雨水的冲刷，全部汇聚到了这里。时间久长，就慢慢形成一片隐于杂草之下的沼泽。天热时，此地方圆十里臭不可闻。而且，湖中时不时会有腐尸出现。就连缉凶查案的大理寺巡捕，都不愿到此地刑尸办案，所以坊间皆传，人死在了此地，就相当于坠入了无间地狱，不但冤情难以昭雪，甚至连魂灵都不能往生。

此湖，便是人间的至暗之所在。

被护卫的男人，惊惧的回头望了一眼暗湖。虽然此时天寒地冻，湖面上早已没有了杂乱的水草芦苇，但浮冰的缝隙间，仍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林十三！你一个不拿俸禄的刀客，即便杀了我也不能加官进爵！又何必为了名娼妇这般咄咄逼人，以命相拼你究竟为了什么？”男人的声音沙哑而短促，明显因惧怕而在颤抖。

林十三勾了勾嘴角，坏笑着回道：“为了朝廷情义！”

“狗屁朝廷！朝廷若有情义，你还能只是名刀客？”

林十三轻笑一声，并未否认，只是长刀猛然一个前劈。此次挥刀毫无章法，狠戾迅捷且让人猝不及防。

紧紧贴在男人面前的乞丐，瞬时，自肩膀至腰部被刀斜劈为两段，热气腾腾的鲜血和脏腑，径直喷了男人一脸。

其余乞丐见状俱都大惊，困兽犹斗般纷纷跃起，挥剑向林十三一齐攻来。霎时，一片剑网笼住了林十三的身形。

男人颤抖着抹了一把面上的血迹，瞪着双眼，像从地狱爬出的惊魂恶鬼般，怨毒的尖声咒道：“砍死他，快给本官砍死他，事成后赏黄金百两。”

林十三边战边冷笑道：“藏金，还是留给爷吧！这几位送死鬼，今日定难护你周全！”

刀影不断横飞，片片血肉落于白雪之上，竟显露出几分诡异的美艳。

男人仓促后退，一足已踏上暗湖的浮冰。狼狈趔趄的站稳身子之后，颤声喊道：“唐律，醉酒误杀艺妓者，流放三千里！罪不至死！你林十三胆敢杀我，你就违背了唐律！”

“唐律？嘿嘿……爷就是唐律！”

“黄金！对，黄金！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找到黄金！”

“你忘了，爷是如何找到你的？”

男人惊惧的双眼瞬时充满绝望。他心中暗自后悔，后悔醉酒时不该胡言乱语，不该说出自己贪银之事，更不该将藏金之所，蘸着酒水写在自己怀中娼妇的裸背之上。一时恣意忘情，竟招来杀身之祸。

“怎么？后悔杀了丽娘？”林十三的嘴角缓缓弯起，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

“是！我后悔！后悔酒醒后才将她推下悬楼！后悔给你这叛将的孽种……”

长刀挥出。正午阳光下，一条血迹隐于暗湖之上。

林十三抬头看了看晃目的冬日，幽幽的说道：“你，才是爷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