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误会一场（1 / 2）
“姓名？”
“黎行尘。”
“性别？”
“……男”
“年龄？”
“十九。”
“家庭住址？”
“清颐小区c栋115。”
“工作？”
“天市大学在读学生。”
“身份证件请出示一下。”
“出门着急，没带在身上。”
“哈啊——，行，一会我再去系统里核实一下你的身份，先说一下报案原因和经过吧。”
记录员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好觉的模样。
两人在公园里僵持一会后，警察叔叔就赶到了现场，控制住杨毅，将所有人带回警局。
黎行尘是报案人，自然是要走流程进行笔录。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剔除一些无关的东西，他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告知记录员。
“过程大致明了，不过其中一个地方有些模糊，”揉揉眼睛，她问道：“那个袭击你的人用的作案工具是什么？你有见到吗？”
“额，应该是一块石头？”
游戏里的光晶突然出现在现实中，这种听起来就很超现实的事情黎行尘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和记录员解释，于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应该？你没有看清楚是吗？”
“对，太黑了没看清。”
“石头……”
记录员拿过桌子上的另一份笔录，向后翻了两页，眉头微皱。
“那你在周围见过什么可以放出高热的热源吗？”
“没见过，不清楚。”
其实他很清楚。
哈顿牧师先前就说过，如果他人触碰到了他的光晶，其中圣洁的光明之力就会猛烈地灼烧他们。联系到那个叫杨毅的人一直在提醒他不要抓光晶，黎行尘很快就猜出杨毅用来融化那两个倒霉蛋的面罩的作案工具是什么。
但他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回想的样子，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
和上面隐瞒光晶的原因一样，他总不能说是有一块石头只要摸到就会发热吧。这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具有强烈放射性的物质，说不定提这一嘴还会导致公园被划为放射性污染区域，影响其他居民的使用。
总的来说，不太“核”适。
更何况光晶在警察叔叔来的时候就已随着“星辰”消失。没有证据，说出来也只是白费口舌。
“嗯，既然这样这边就没什么事情了。你先把联系方式留一下，坐在这等一会，另一边的同事处理好后你就可以离开——”
问询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一个身着橘黄制服的男子，看向屋内仅有的两人。
“谁是黎行尘？”
“笔录程序还没结束，请一会再……”
“该记录的都已经记录完就没关系吧？我是‘穹顶’特殊反应小组的成员，这是我的证件，”男人一面说着一面递出自己的证件以供核对，然后拍拍黎行尘的肩膀，对他道：
“你就是黎行尘对吧，劳烦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明一下。”
这关“穹顶”什么事？黎行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向记录员小姐。
“证件没有问题。嗯，其实这边也没有其他要紧事，你就跟他们走吧。”
记录员递回证件，安抚黎行尘道：
“袭击你的那个人是‘穹顶’上的人，他们只是照例行事。”
“哦对了，后续可能会联系你，记得保持联络通畅。”
点点头，黎行尘便跟着橘黄制服走出了问询室。在过道里，男子说明了找他的缘由：
“他的名字叫杨毅，是我们天市穹顶外勤维修部的实习人员。三天前被发现疑似患有精神类疾病，当日申请下地就医，随后昨日逃出医院，来到这片地区附近游荡。
今日凌晨三时左右，他突然受到两名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你看到动静赶过来时，他错把你认成那两人的同伙，所以对你发起了袭击。现在带你过去是他的极力要求，说要跟你当面致歉。”
“疑似患有精神类疾病？”黎行尘注意到重点，“所以他在袭击我的时候精神状态是不正常的？”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据我们的调查，杨毅的诊断报告表明他并没有实质性患有任何一种精神疾病，但他却坚称自己在‘穹顶’上工作时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就是这里，其余情况你自己跟他了解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公安局内的一处会议室。
黎行尘刚一进门，就有一个人影窜到他面前，抓过了他的手。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攻击你的。请你原谅我！我其实——”
“这个，都好说，我这边也稍微知道了一点前因后果。”看着真情流露，眼泪汪汪的杨毅，黎行尘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退开一步。
“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
被黎行尘嫌弃了，杨毅有些失落，手尴尬地缩回去，却又不知该放哪儿。他也不想这么情绪化，但自从在公园认出黎行尘后，深深的愧疚感一直萦绕着他，迫使他向黎行尘寻求原谅。
“既然他们已经和你说了，那我也不絮絮叨叨。我在这里，诚恳地为我所做的事情对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微微鞠了一躬，正式地将话说出口，陈毅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不用这么郑重，我也没受什么伤，反而是误会了你。”黎行尘感觉杨毅有些小题大做，本想把他劝起来。
但见他固执的样子，还是无奈接受道歉：“我原谅你了。今后也不会再追究今晚发生的事情。”
闻言，杨毅终是抬起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邀请道：
“既然我们和解了，一会去周边的馆子里搓一顿夜宵怎么样，我请客。”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还是免了。”
这个点都可以叫早餐了吧？黎行尘这么想着，抬手拒绝杨毅的邀请，转开话题。
“话说偷袭你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有眉目吗？”
“那两个人……”
杨毅还在思考怎么回话，会议室里的放映屏亮了起来，一个劳累的男声替他回答了问题。
“天市的身份认证系统显示，那两个人是小区周边的无业人士，一个月前受雇于一家皮包公司，而后就一直下落不明。直到今天晚上。更具体的情况我们正在调查，估计很快就有结果。”
“啊，是吴研究员……”
得知自己的愤怒宣泄错对象后，现在听到吴生的声音，杨毅显得有些难堪。
“不用那么愧疚，你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你那一声喊反而给我整清醒了。”
安慰一句，吴生直切主题：
“之前在电话里也和你提过，找你是要确认一些事。我在比对穹顶采集的数据的时候，发现d4节点反常的异样。而出现异样的时间，正是你和琼浩出勤的那天。”
想到这一切皆是因那天出勤而起，杨毅深吸一口气。
“琼浩已经告诉我你看见了幻觉的事情。关于你在幻觉里看到节点机密结构的事情等你回来以后我们再详谈，现在我先向你确认其他的事情。”
“在看见幻觉时，以及幻觉前后，你有没有发现节点的系统或ai有任何异常？”
察觉这些东西可能涉及到“穹顶”的机密，黎行尘向身边的橘色制服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他是不是该走了。
然而男子只是摇头，指了指通话中的放映屏。
没有提到就不用吗？黎行尘表示了解，随即陷入思索。
这是否说明他们说的东西还可能和自己有关？
“我当时在跟ai开玩笑。它回答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生错误，接着警报提示有人闯入节点。”
完整回忆过一遍后，杨毅斟酌着开口。
“‘开玩笑’？具体说了什么？”
“我问它为什么穹顶上不用ai来代替人力劳作。就像派遣外勤人员到节点外进行人工作业，最后却还是操纵着机器人来完成，明明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ai全权完成，甚至完成的可能比我们外勤还要好……额，当时没有问那么长，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问题在最初穹顶建立之时就引起过各方争论。最终还是因为某次重大事故各国才同一的口径。”
“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个中原因。不过大致也就是怕机器出故障吧，就像我现在发现的问题。还有没有其他异样？”
“还有就是那个穿得像宗教人士的老头碰到黑匣子里面的东西之后，警报忽然就停下了，一直到最后我们离开它才有所动静。”
“黑匣子……他单纯碰了外壳还是？”
“他用一种莫名的力量拆解了外壳，摸到了里面的光团。”
“……三十号那天的监控记录你和琼浩有查看过吗？”
杨毅点头：“我跟浩叔说我看到的东西，浩叔查看监控，发现只有我一人在场。”
“所以那时的监控还是保存了你们出勤的全过程……”
通讯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基本的情况我已大致了解。今明两天，我会你安排更专业的医生来为你进行诊断，请积极配合。两天后，不论结果如何，还请返回‘穹顶’，我们着重讨论一下你幻觉中看到的内容。”
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杨毅虽内心依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接受了安排。
“嗯，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
黎行尘看着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杨毅，心说不妙。下一秒，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黎行尘兄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在旁边监督我诊疗的整个过程？你就当是做一份为期两天的兼职，我请你吃饭。当然，工钱也不会少的。”
“为什么是我？”黎行尘不解。
“这个……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总感觉你特别亲切，就像我失散许久的亲兄弟。而且有你在旁边，我心安不少。”
“……”
见黎行尘沉默，杨毅正打算说是自己欠考虑，不答应也没关系时，黎行尘给出了答案。
“行，我这两天有时间。”
“其实如果需要陪同的话，我们的地勤人员也是可以胜任的……嗯？”
吴生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黎行尘同意了。
“真的？！”
杨毅本不报任何希望，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实在是有些难为这个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却没想得到这么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多谢！”
……
“你家就在这层楼？”
回到自己精神恍惚时一家家敲过门的楼层，杨毅面色有些尴尬。
“嗯，小点声，我妹在睡觉。”
摸出钥匙开锁，黎行尘轻手轻脚推门，偏偏头让杨毅先进去。
“哦哦，好。”
“别坐客厅，到我房间里面去，外边隔音不好。”
“唉？行，行吧。”
先是确认何雪皓睡得很沉，没有被出进门的声音吵醒，黎行尘这才用一次性杯打上两杯温水，回到房间里。
“坐书桌那边的椅子。”
将水递给杨毅，黎行尘指向书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灯。
灯开了，看到杨毅一幅坐立不安的样子，黎行尘略感无语：
“不是你说没地方去，想来我家坐一会等出太阳吗？”
“额，嗯，是我说的没错。”
但好像不是这么个发展才对。杨毅搓搓衣角，喝了口水。
“我也不卖关子，之所以答应你的请求，是有两件事情。”黎行尘在床边坐下，看向杨毅直言道。
“第一件事，是关于那块光晶。你知不知道《永恒之星》？”
“大概？我有好几个兄弟叫我一起玩来着，但穹顶上的网络不给用在这种地方，我就没玩。”
“你用来烫那两个人的光晶，其实是我在《永恒之星》里一个角色的道具。”
“道具……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它应该是游戏中的一个道具，却出现在了现实里。”
黎行尘目光如炬，盯着杨毅。
“你看见过一颗纯白的星星么？”
杨毅大为震惊，他可没在黎行尘面前说过这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
“嗯……看来我的猜想没有错。”
猜想得到证实，黎行尘微微点了点头：
“要解释清楚这件事，我还得从头开始说起。”
确定杨毅手里的那块发光的石头是属于他的光明之晶后，黎行尘就有了一个猜想：
既然虚影是玩家视野中游戏画面和现实画面重合的表现形式，那么杨毅能看见属于自己的光晶，是不是说明他恰好和自己窜号了？
据黎行尘所知，量极公司的游戏基本上都是依靠玩家虹膜的独一性进行账号验证。然而却没有人说过自己通过“星辰”看见游戏里画面的时候有什么验证过程，这就说明，最新的潜行ar技术很可能是没有身份识别的。
如果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潜行ar程序错把杨毅认成了他，那么在穹顶上看见幻觉，以至在公园里能看见光晶的事情就有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压低声音，黎行尘把昨天看见“星辰”，通过星辰能看见游戏画面，以及自己猜测是量极公司在实验新技术的事情详细阐述出来。
“等一下，兄弟，让我缓一缓……”一下子接受那么多信息，杨毅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个比三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