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竹马与游戏（1 / 2）
夜深时分，万物归于沉寂，忙碌的城市渐渐平静了下来，灯火渐熄。这是一种让人沉醉的氛围，无声与黑暗如绸缎包裹着黎行尘，轻柔地将他的意识送入无边的温暖当中。快了，就快要到达那个地方了……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如同炸雷一般无端响起，将黎行尘的意识从深幽之中生生扯回。对于满怀疲惫且快要进入梦乡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残暴的酷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杂乱的敲门声再度响起，力度之大，让躺在床上的黎行尘都能感受到门的震动。
“来了，别敲了。”黎行尘扶着还有点晕乎的头，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
伴随着夜里的寒风一齐进到房间里的，是一个兴奋的声音，“行尘，我买到了！我买到了！”而跟在声音之后挤进来的，则是一个抱着箱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我知道了，小点声好吗？”黎行尘被寒风吹了个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连忙关上门。
“啪。”房间里的灯开了，他抬手遮住眼睛，只听得见女生粗重的喘气声和拆开纸箱的声音。正当黎行尘想问她要干嘛时，一个冰冷的东西被塞到了他的手里，那圆滚滚的外形让他只好抱在怀中。
“排了八个小时的队，终于让我买到了！”她的声音即使是在说感叹句也是软软的，平时很是悦耳，现在却是在黎行尘的耳边嗡嗡作响。
“雪皓，”适应了亮光后，黎行尘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着厚厚大衣的女生，又看了看手中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一个头盔，开口道：“我现在困死了，明天再说行吗……”
何雪皓，这个做了黎行尘十几年青梅竹马的女生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回答，像是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然后以疑惑的神色对他道；“行尘你刚刚在睡觉？”
“……”
黎行尘沉默了，真想问她是从哪里看出他不是在睡觉的。
“唉？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她低下头嘟囔了一句，然后立马换上了欣喜的神色，“行尘，我买到《永恒之星》了！你看，我还帮你买了一份！”一边说着，她一边拿过黎行尘手上的头盔，转了个角度后凑到他眼前来。
黎行尘头稍微往后仰了仰，眯上眼努力识别出了暗青色头盔上额头部分刻着的“永恒之星”四个规规整整的金色小字，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印象，却又模模糊糊记不起来。
于是在困意的催促下，黎行尘接过了何雪皓手里的头盔，拉过她的手，放上头盔，又推了回去。紧接着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离门口不过十几步的床边，掀开被子准备躺下。
毕竟他从开始睡觉到被吵醒才堪堪过了四五分钟，虽然被雪皓这一闹清醒了一些，但睡意依旧十分充足。
“唔~，行尘！”刚掀开被子还没躺下，黎行尘的腰部就被两条粗热狗似的、被厚厚外套卷着的手臂抱住了，不用说，肯定是那小姑娘的。
“力道还挺大的……”一面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力道，黎行尘头也不回的说到：“别闹，我困死了。”
“你就没点什么表示吗？”只听见她不满地说到。
“嗯，辛苦了。好了，放开手吧。”
“我才不要这么轻飘飘的回答！”她手上的力道还加了几分，“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还帮你也买了一个！”
“好好，都好说，你先放手好么。”黎行尘也不挣扎，前面翻阅了一整夜的文件材料，现在他是一点精神都没有了。“那你想怎样说吧。”
“真的？”何雪皓半信半疑地松了手，“那我要你转过来认真的对我说：”谢谢你，雪皓，幸苦你了。”
黎行尘一听，不禁想扶额，但深吸了一口气后还是转过了身，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对她说到：“谢谢雪皓，真是太辛苦你了，没想到你会为了我排这么久的队伍，太感动了。”
或许是被黎行尘“真诚”的话语打动，何雪皓高兴地微红着脸看向他，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黎行尘在她的注视下掀开了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躺回床上并坦然闭上了眼睛，嘴角安详的微笑久久未散。
“唔！”
沉默了几秒后，何雪皓发出了的不满声，然后一个头盔砸在了黎行尘的床上，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顺便帮我关灯关门。”在她出去之前，黎行尘睁开一只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到。下一秒房间的门和灯都被狠狠关上，黑暗与宁静伴随着某人生气的脚步远去而再次降临。
黎行尘轻叹了口气，他现在急需休息，明天再想想怎么哄哄她好了。闭上酸痛的眼睛，睡意又一次填满了身躯……
何雪皓板着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
“起这么早去买早餐了啊。”黎行尘看了看面前的早饭，是一份经常去的那家面馆的热干面，加了很多浇头的同时特意去掉了他忌口的配菜。
谁知她一下别过脸和身子，一副不情愿看到黎行尘的样子。
“怎么了？”
何雪皓偷偷瞄了黎行尘一眼又收回视线，一言不发。
黎行尘顿感意外，竟然一晚上过去了还没消气。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歉意，昨晚是做得有些过了。“别生气了，我为昨晚的事情道歉。”
“人家没有生气……”她又看了眼黎行尘，可能是看见黎行尘一脸认真的样子，她慢慢回过身：“好吧，那行尘你陪我玩永恒之星我就原谅你。”
“嗯……我没什么兴趣。”黎行尘摇摇头答道。
他今早洗漱时便记起来了，《永恒之星》是这半年来各种信息渠道都有一直在大肆宣传的，一款号称“划时代”的全新虚拟现实游戏，据说能更深层的连接入人的神经元，给予玩家更真实的体验云云……
最近何雪皓一直在念叨这些，然后昨天中午吃完饭后就没见到人，果然是提前半天去排队买第一批的头盔了，还顺便帮他买了一份。但说实话，黎行尘虽然对这款尚未开服的游戏时有关注，但却提不起什么兴趣，甚至说起来还有一点抵触。
“行尘……”没想到会被这么果断的拒绝，何雪皓先是愣了一下，而在理解了黎行尘短短几个字回答的意思后，慢慢泪眼婆娑了起来。“你是不是嫌弃我烦了？”
“没有啊，为什么会这样想”黎行尘也没想到只是拒绝了一下，何雪皓就直接要哭了，于是连忙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何雪皓的眉头颦地更紧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说：“最近几天你都不怎么理我，也不跟我说话，只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出来，是不是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冤枉啊，黎行尘自认是这半个月来学校里各种作业和实验让他忙的焦头烂额确实没有好好和雪皓说上几句话，但这也不能是不理她啊，更别提讨厌，这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么，等等，好像确实是小孩子。
小了他五岁的何雪皓芳龄14，正在上初中。但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平时都还会和黎行尘撒娇耍赖，所以有点小孩子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应该吧？
黎行尘深知何雪皓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生，简单点来说就是怕没有人陪着她，特别是对黎行尘这个青梅竹马加半个哥哥来说。而且她平时都没有什么朋友间的往来，只有一个远在它市的闺蜜，会因为自己的“冷落”而难过流泪也似乎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那个……雪皓？”走到她身旁尝试性地喊了她一声，黎行尘直视她看向这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会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的。因为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啊，我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最在意的人呢？”
这不是假话，现在让黎行尘最在意的人只有也仅有何雪皓，这种关切和留心并非男女之情，而是更为浓厚的亲情。
母亲的早逝让黎行尘早早失去了母爱，父亲的再娶则又是让他失去了父爱，从十岁那年起，黎行尘就已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好在他的母亲留给了他一笔还算可观的遗产，让他和成为了他新监护人的小叔能顺利的借租在何雪皓的家中，像普通人一样上学，不然，现在的他可能已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流浪汉。
何雪皓的家里平常只有她一人，她的父母是黎行尘母亲的好友，两人都是敏感职业，具体的工作内容一概不知，只知道是处理各种因为紧急冲突事件延伸出来的问题，别说是平常日子能回来看看她，就是过节都不一定会回来，在某些层面上，何雪皓和黎行尘的童年经历还是有点相似的。
在黎行尘说明自己的处境后，何雪皓的父母也是爽快地答应让他从他父亲名下的房子里搬过来和雪皓一起生活。
而两年前，黎行尘的小叔突发急性心脏病也走了。至此，黎行尘的亲人便只剩下何雪皓一人。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她对黎行尘的影响无疑都是巨大的，是她弥补了黎行尘无父无母的亲情空洞，也是她让黎行尘从对生活无望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两个人相互依靠，才走到了今天，如果没有她，黎行尘想象不出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我最近确实很忙，但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黎行尘继续说，“对不起，雪皓，让你伤心了。”
“行尘……”眼看她鼻子一抽就要哭出来，黎行尘连忙来她面前，牵住她的双手，半蹲下来直视她的脸，说道：“不要哭好么，我会陪着你的，手头的事情已经快要忙完了，后面几个月都有时间。”
“那你能不能陪着我一起玩游戏，我就这一个愿望……”何雪皓眼眶泛红，望向黎行尘的一双皓眸好似一汪春水，楚楚可怜。
“……”黎行尘感觉心里有根弦被拨动了。天人交战了一瞬间，他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好。”
“喏，这样插上网线，再打开后面这个开关，最后套在头上就行了，之后的准备头盔会有提示的。”吃完晚饭后时间接近下午五点，离《永恒之星》正式开服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何雪皓就开始教黎行尘怎么捣鼓这个游戏头盔了。
早餐过后，何雪皓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在黎行尘接着撰写论文时时不时凑过来看一眼他在做什么，跟他讲讲话捣捣乱，像只小猫一样，被摸摸头舒服了就回自己房间去。本来静下心来只要写一个半小时的4字水论文被硬生生拖了三个小时。
午饭后则是陪着她拼装她先前买来的模型小屋消磨时光。，在她一边拼错黎行尘一边拆开再重组的努力下，又生生耗去了下午美好的四个小时。成就感有没有黎行尘不清楚，只是觉得很累……
终于是磨到了晚上，黎行尘被催促着提前好几个小时洗澡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情况。
“套上去就行了？不用设置什么东西么？”黎行尘问。
“看这看这，说明书上写着呢。打开之后要默念‘连接’，……唔，还有在刚开始要进行检测什么的。”她抱着厚厚的说明书，一面翻看一面说道。
“好吧，我也看看。”找到另一本说明书看了一下具体的操作事项，黎行尘随口问道；“雪皓，你想好要玩什么职业了么？”
“诶？职业？进去还要上班的么？”何雪皓不解地问道。
“呃，就是操作什么类型的游戏角色，不是上班，等会你进入游戏就知道了。”
原来她完全没有玩过这类的游戏啊，那她为什么还这么兴冲冲地去买第一批头盔啊……黎行尘有些狐疑。
“哦！这里说游戏前一个小时就可以创建人物了。正好我去试试看，行尘你也自己试试，等下我再过来找你。”何雪皓抱起自己的头盔和说明书说了一句，就哒哒地小跑走了，还不忘帮黎行尘关上门。
黎行尘看看手上的青蓝色头盔，按着说明接好网线，拨开开关。头盔内一阵细微的响声后，盔上一颗标有“ready”字样的绿灯亮起。深吸了口气，缓缓吐着气带上头盔，黎行尘躺在床上，透过头盔黑色半透明面罩望向天花板，轻声道：
“连接。”
视线徒然一黑，四周所有感知消失，意识好像漂浮在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般，在无边空旷的黑暗里悬浮。
几秒后，一颗亮点出现，慢慢扩大变成一颗纯白的星星。黎行尘的视野中，白色的星星越来越大，最终占满了整个视野。一抹抹绮丽的颜色出现了，先是这一笔，那一笔，毫无章法的涂抹着，但当越来越多的色彩添上时，一副画面呈现了出来。这是一幅热闹的生活景象，随着画面的呈现和运动，喧杂而富有生活气息的人声，马车声，铃铛声交响而起，满是异域奇特而壮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淡淡的悠然和幸福的神色。
然而，没过多久，明媚的阳光暗了，大片大片的乌云自天边翻涌而来，整个视野中光线黯淡，压抑的感觉让人倍感不适。风声呼啸，渐渐盖过街上的嘈杂声，人们纷纷停下了忙碌的脚步，朝天空望去。
“咚——！”一道紫红色的光柱诡异地自乌云中猛然降下，砸在不远处的商铺中，道道赤红光波逸散而出，将光柱周围的一切吹飞。整洁的街道凌乱不堪，不知谁人发出了痛苦的悲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诡异的光柱吸引。
突然间，一道狂暴而凄厉的怪叫声自光柱里传来，一个不规则的物体从中跃出。在半空中那物体展开了手脚，不，不应该叫做手脚，那是多达十几条的血腥触手！在光柱周围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触手便以极快的速度洞穿了那几人的胸膛，蠕动着吸食血液后将他们注定冰冷的尸体甩开，洒出一大片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