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亚当梦游仙境（1 / 2）

大块头高高兴兴地宣称自己疯了，过往的身份和经历都是自己的幻想，只要找到一位优秀的精神科医生，就能找回自己真正的人生。

“想想吧，我可能权势滔天，可能富可敌国，可能声名远播，可能有美满的家庭，只要我能恢复正常，找回自己的记忆，就能重新拥有这一切，真是太好了！”大块头眼里放着光。

安娜忍不住以理性质疑：“可是……”亚当悄悄用手肘捅了她一下，阻止她说下去。

塞弗尔却冷笑道：“跟你只是个失去记忆的疯子相比，你之前说的故事倒还更可信些。而且就算你失去记忆，凭什么真实的你就会有钱有势呢？”

大块头倒没因塞弗尔的话生气，却也再无初见时的沉默，喋喋不休道：“就算没有那么好，总会好一些的，总会比我之前的人生……不，比我幻想出来的人生好一些。”

福斯特肃容道：“好与不好，都是上天的旨意，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的考验，愿你不要被魔鬼所迷惑。”这番业余的布道相当拙劣，亚当在军队时，随军神父刚喝完两瓶都能说得比他好。

大块头却点头：“对对，之前我就是被魔鬼迷惑了。”

这两个人居然说到一块儿去了。

塞弗尔在刚才一起救援安娜时，本就离亚当和安娜很近，此时小声对他们道：“这两个家伙也有点疯了，咱们得小心点别刺激他们，免得他们也狂化。”

亚当和安娜都是一愣。

刚才还出声讥刺大块头的不正是塞弗尔吗？

安娜这回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不自禁地稍微靠近亚当一点，现在似乎没有异状的也就剩这位才认识并雇佣没几天的“助手”了。

“拉索先生，你要休息一下吗？”她关心问道。

亚当：“嗯？”

安娜：“刚才是你在值守，我们都休息过一阵了，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亚当点头：“好的。”

车内大块头和福斯特的碎碎念并不能干扰他的睡眠，在服役期间，亚当早就习惯在嘈杂但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抓紧时间休息。

可这次他却没能马上睡着，反而浮想联翩。

亚当先前对大块头寄望获得不同人生的想法有过一刹那的共情，可很快就提醒自己这只是荒谬愚蠢的妄想，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假装拥有不同人生的事亚当曾经做过，不，应该说，他为一个女人伪造了一段虚假的人生，并乘机将自己插入这段人生中担任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是拜伦王城飞升的话，此时他应当因此是个通缉犯了，又或许他已经是个通缉犯，只是并不自知，现时也没人在乎而已。

如果那时候不要忘记带邀请函的话，也许……

一股非常陌生的情绪困扰了亚当，那是遗憾。

当初事情败露时，亚当在逃亡路上也曾感到后悔。

亚当现在的遗憾与当时的后悔不同。

后悔是希望不要开始，遗憾是希望结局可以有另一个走向。

亚当吃喝、穿暖、休息、获得金钱、活下去，感到满足；他饥渴、寒冷、疲劳、伤病，面临危险，感到紧张、恐惧和痛苦。

遗憾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是过于高级而复杂的情绪。

太没有意义了，亚当强行驱走这陌生的情绪，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