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影合(1 / 2)
长川城,没有大抵之说,其就是整个魏国最核心且极鼎玉金珠之盛的繁华都城,覆压一百五十余里,因其前身是西崤王朝首都平辽城,故而现下保存的宫殿楼阁无数,酒街闾巷交错纵横。若非连续三代魏帝昏庸,此番地利天时,哪轮得到弱国一称。
再看城门高耸入云,隔离天日,两边矗立着大磐石阙,连接着成排绵延的砖墙,横坐的裂纹似蛇般见证了沧桑。
城外流经一条宽约十丈的护城河,河水雄浑透着股黄,浊浊清清激荡流淌着,河底不知埋藏多少过去的英魂与战戟,泛起点点转瞬即逝的波纹。
……
江枕闲很愁闷,一则是在这个破麻袋里被人抬来抬去,到现在都不得出去,二则是暗算自己的竟然是他最信任不过的老肖!
士可忍孰不可忍,江枕闲刚要发作,突然感到一阵阴寒之气,周围似乎也徒然暗了下来,以致使江枕闲到嘴边的话又给强行咽了下去。
“老肖?”江枕闲心虚的叫了一声,但这个麻袋似乎隔音效果极好,回应他的除了更加剧烈的颠簸之外再无其它。
江枕闲咽口气,缩缩身子。就这般约莫半刻钟,江枕闲被极其缓慢地放了下来,接而麻袋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是有人在解开麻袋口。
阿七将头探出被解开的麻袋口谨慎的望了望四周,但一片漆黑,不可见。
阿七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在长川城门口绑票,当真是走了三年便无人认识小爷了,可……怎么感觉绑我的人如此蹑手蹑脚,生怕把我伤着了似的……哦!我知道了,他们这是要一个完整的我!
锃——忽然之间,暗室豁然开朗,灯火通透,一时间令阿七难以醒目,朦胧之中,阿七又嗅到了一丝恶臭味,这股恶臭像是忽然传出的,又像是积蓄已久,此时才让阿七真真切切的闻到了。
“你……你是谁?!”阿七的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语调之中透着巨大的疑惑和极度的恐慌。
阿七一贯的摆出天真无邪的笑脸回头准备回话,可当他转回头时,整个表情便不可名状了——
这是比阿七面见浮原战场上的血流成河和撞见长川城外白虎白诗人还要诧异和惊愕的表情。
桃花眼,白玉面,还有额上那道只有去过浮原战场才会留下的伤疤……这俨然是另一个阿七,不,准确来说,是另一个江枕闲!
“老江!”江枕闲和阿七同时暴喝并站起了身子,又是同时说道:“你动用了江家秘法?!”
阿七和江枕闲所处之地是一个暗室,正对着两条对立的暗道,其中一条灯火通明,另外一条却幽暗昏闭,深不见底。
而二位口中的老江就立在那条幽暗通道的门口处,眼神不停的躲避着这两位相貌相同的……儿子。
“老何,你说……”江化参嘟囔着从暗道里拉出一位苍颜白发的老者,正是何白首。
何白首同样手足无措,只好先打个招呼,作揖道:“老何见过二位少爷……”
“好你个好何,我说这些年不见你,我天天被一波又一波刺客追杀,阿七被欺负了你知不知道?”江枕闲义愤填膺说道。
“什么叫两位少爷?还有什么刺客?阿七被欺负了?是谁?小爷我打回去!”阿七挥挥拳头,搞不清现下到底什么状况。
“老江,你最好解释清楚……”江枕闲说。
“喂,你个影子叫什么叫?”阿七好像突然弄明白了局势,对着江枕闲说道。
“什么?!我是影子?真是可笑,小爷我在长川城呆了十五年,今日你突然冒出来说我是影子?”江枕闲毫不示弱,回道。
“是么?”阿七皱皱眉,体内蓬勃的内气迸发而出,周遭空气也被阻碍似的泛起波纹。
江枕闲笑笑,与其不相上下的内气同样迸发而出,二人已皆是锋芒毕露,剑拔弩张。
何白首凑近一声不吭的江化参耳边,轻声道:“侯爷,像这种局面多说无益,最好还是老办法……”
江化参斜眼瞧瞧两个儿子不禁头疼,缓了半刻才道:“最后一次……动手!”
随着江化参话音落去,其身后转而显出数道身影,如鬼魅般绕行于暗室,接而显出十八位黑甲带刀客,再而十八客同时探出一手,掌心朝下,翻涌的内气混于其中,随之向下一拍,整个暗室便都被笼罩在磅礴的气压之中。
纵江枕闲和阿七内气再强,在十八客同时爆发内气时也难以抵挡。
“暗影三十六序……”江枕闲和阿七被压的佝偻了身子,艰难的说道。
“老何!”江化参喝道,何白首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一根朽木拐杖,其上点缀着若隐若现的绿色荧光,随后将朽木拐杖指向那深邃暗道,继而那暗道之中传来阵阵刺耳的尖叫声,分辨不清究竟由何发出。
“老江!我刚回来……你就给我整这出……”阿七扛着气压艰难的说道,却依稀听得出其中的不忿。
“老江听不见老江听不见……”江化参口中碎碎念,目光移向他处。
“啊——”江枕闲和阿七猛然大叫道,痛苦之色有声及面,无不溢露。
何白首双眼紧闭,口中不停念叨着什么,伴随着这股声音,幽暗暗道愈发诡异,似有什么要从其中攀爬而出,“影至末路,恰逢归来,造化万千,九九归一,影——收!”随着音落,幽暗暗道猛然窜出数道黑气,萦绕在江枕闲周遭继而伴随着江枕闲的嘶吼以及血肉骨骼杂糅之声,十八客收手屏气,阿七昏阙在地上,而江枕闲所立之处,却是一摊血水……
……
江枕闲睡眼蒙眬,睁眼瞧见的是一片金碧辉煌。
“少爷!你总算醒了,”江枕闲的床边卧立着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皮肤白净显得极为羸弱。
“阿七……”江枕闲有点懵,刚才睡得那一觉灌入的东西有点多,他一时很难接收过来,“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