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8章 郎十八妾十七(1 / 2)
殊不知。自从他离开后,慕紫苏再未去找过龙汲君,反而龙汲君常常望眼欲穿的等她。不过这是慕紫苏造的另外一个孽了。
肖贤嘴上说着不再见她,其实时不时的会跟在她和不怒荒神后面瞧她。
她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缎子般乌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根绣带束起,绣着精美纹路的腰封勾勒出她纤细的楚腰。她容颜娇媚美艳,眉间却清朗,素白衣袂从树干上滑落,花枝越过她的衣衫。
风姿艳美,潇洒不羁。
见她下手更为狠厉,他在心中不禁好笑,自己不在了,又是谁惹着她不悦了?
沈七欢靠过来,问他,“哎,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娇妻——啊不,曾经的娇妻发生了什么。”
“不想。”
沈七欢挑了挑眉,“好吧,不听算了。我去找荒神喝酒去咯。”
肖贤被他这话勾得烧心燎肺,忽地叫住准备御剑离去的沈七欢,撇开目光,极为艰难的沉声道:“她……如何了。”
沈七欢是听不怒荒神说的,慕紫苏代表罗家同其他家族比武,败得十分惨烈,几乎毫无还手之地。她从未输过,一气之下将自己关在殿内郁郁寡欢,饶是罗睺都请不出她来。只因她的修炼再难突破极限,不怒荒神便带她来此杀魔兽泄愤,但也只是泄愤而已。
慕紫苏郁闷,就去找罗睺求教。罗睺说,“你夫君还在时,你的力量成长倒是极为迅速。”
慕紫苏愕然。
肖贤曾教过慕紫苏道门打坐修炼的技巧,那段时间她的功力确实精进不少。于是她尝试用他的方法调息,却莫名心烦意乱无法入定。可惜的是……他们和离了,慕紫苏也没机会再去向他讨教了。
后来,不怒荒神说每天看她在殿里揪花瓣,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是什么勾了她的魂儿。不仅如此,酷爱美食的她,还总说族中吃食索然无味,那些可都是天上人间稀世珍品。族里人犯难,也不知这位少君,到底想吃什么。
慕紫苏在地界从南杀到北,妖兽苦不堪言。肖贤看着不远处血和光的暗影交叠里她的身影,心想,小祖宗,这可不成啊。照这个法子练下去,恐怕要反伤其元神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果不其然,慕紫苏因心绪凌乱,仗着自己强大的元神丝毫不节制,气力枯竭而在半空中昏迷了过去。
正在她身体迅速跌落时,一道御剑的身影掠过,接住了她。
那段时日,肖贤回到杏花村里当个教书先生,便将慕紫苏带回那里疗伤。
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慕紫苏还心烦意乱的整日无法安眠,却在肖贤这简陋的竹屋里睡得雷打不动,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些。
肖贤不由然伸出手,捏了捏这个只会气人的小姑娘的脸颊。眸子里冷锐的光也不由然软了下来。
他叹息,就算她如此没良心,他到头来也生不起她的气来。只是有些心灰意冷罢了。
慕紫苏醒来时正是黄昏,金沉沉的光从竹子卷帘外洒落进来,室内幽凉清香,竹架上摆放着各式有趣的玩物,小锣鼓,皮影戏,风筝,七巧板,整洁雅致,干净的被褥上也有一股独特的香气。她一闻就认出,这是他的味道。令人安心的香味。许是因为睡迷糊了,完全忘记和肖贤和离一事,便又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上头想接着睡。
半晌后,她突然清醒过来,慌忙坐起打量四周。
——这是杏花村!?
原本脑海中一堆问题的她,却来不及思考,全然被眼前案几上各种点心小食吸引住了。她咬了一口,便知是出自他的手艺,清香软糯,有多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她激动得都快落泪了。
一通席卷残云后,空盘子摞成了山,她摸了摸肚子,满意的伸了个懒腰。纤长的双臂像笋子般,夕照落在她娇艳白嫩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微颤,煞是迷人。
她走到竹架旁,拿起皮影,这个是他们一起逛庙会时买的,他还留着吗。
他还是那么好,不过还是趁他不在的时候赶紧离开吧,等有机会再来感谢他。不然……见了面,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还在生气吗?可到底是为了什么?说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是他,先提出和离的也是他。
他不是不喜欢她才要和离的?
慕紫苏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看到厅堂中那人时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摇晃的竹影下,晚风柔柔将纱帘吹起,隐约见得那绝美容颜。肖贤半卧在榻上,撑着头,阖着双眼在睡觉。长长的墨发整齐的用簪子半束起来,散落在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碗紫苏汤和几本古籍。依旧是那般闲情逸致。
慕紫苏敛起元气悄悄走过去,看了看他,然后一溜烟不见了。
她前脚走,肖贤立刻睁开了眼睛,起身去了里屋,看到那一桌子光秃秃的盘子,胸口又发郁了。他方才假装睡觉实际全神贯注的听着屋里的动静,甚至……隐隐还在期盼着什么。
——果然白眼狼,也不道声谢就这么不告而别了。枉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他一口都没吃上,她一个都没给他留。
夕阳沉落了下去,再不见一丝天光,渐渐升腾起了淡淡的雾气,孤零零的竹屋里没有烛光,很是昏暗。他一个人望向遥远而深黯的天际。想来以前他也是孤身一人,却从未觉得这样孤寂。
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郎十八,妾十七,夙世相逢成姻契。奈何金闺月易沉,朱陈未缔先相失。玉颜郎,态飘逸,须臾鹤发如太乙。别时三问归期何,鹤归孤山君不还。’
这是《鹤不归》的一段名句,他最喜欢的。偶尔自己跟自己对弈时,便会随意哼唱起来。拈着棋子的手,一下下敲击着石头棋盘。眉目间如沁了秋雨般的冷艳和矜贵。漠然萧闲的眼神,安静而出尘的俯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