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 / 2）

“可是？”

“非凡没有喊来李勋。”王文理叹了口气，“李勋执意学手艺。他对非凡说，父亲说过人各有志的话，另外，当年父亲答应过他，待他稍大些，他可以去跟王庆利王掌柜学手艺的。”

“他人呢？”

“在这呢。”随着话音，王庆利拉着李勋的胳膊，走进李煦和的书房。

李煦和和王文理双双站起。

李勋低着头，咬着牙，一言不发。

李煦和站到李勋身边，手搭在李勋头上，半响才低声问道：

“勋儿，你就这样不愿意读书？”

李勋不回答。

其实，李勋已经用他的行动，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他的确不愿读书。

他只想学手艺。

“大老爷，”王庆利说。“我勋弟真的只想学手艺，他跑到我的工地二话不说，便拿起刨子，像模像样地刨起木料来。大老爷，您看，我能否收李勋为徒弟，我不但要与他成为师徒，我还要与他结拜为兄弟。”

李煦和松开搭在儿子头上的手，背着手慢慢地在书房里踱着方步。

此时，他思考的，更多的是他自己的一生。他一生尽管没有考取功名，尽管没有官位，没有掌过官印。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一直舞动在官场刀尖上，直到前不久，他还带领着大队人马，将已做不成皇帝，但却是先皇御点的皇帝朱允炆接至大别山中。在官场的刀尖上最炫丽地舞动了一把。他本想干完这最后一票，便彻底收手，可是，他既出手，便没有了收手的时候。京城，新皇帝已登基。本来，这与他应无多少干系了，可是先皇早已把他、包括他的女儿李聪灵，作为棋子，布到这个局中了。现在，应该说是行棋至中盘，最终的结局谁能说得清。

俗话说“盖棺论定”。可在官场，即使是在百年之后，恐怕也难以论定。

想到这。李煦和停住脚步。扬起一只手。大声说道：

“罢！罢！罢！”

像是得大赦似的，李勋猛地抬起头，一蹦老高，他转过身规规矩矩地给王庆利磕了三个响头。

“勋儿，你这场拜师礼着实特别。”李煦和手捻须髯。

“父亲。”李勋投向生身之父的是一双清纯得如响洪湖水的眼光，“孩子拂了您的意愿，万望不要怪罪孩儿。”

李煦和再次把孩子挽到自己的怀里。

“我的勋儿，”李煦和突然感到有些伤感了，“什么时候学会了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过，父亲。”李勋确实长大了。“您的唯一女儿，我的姐姐很快就要被册封为皇后了，尊享母仪天下的荣耀。您虽身不是宰相，但却胜过良相，我的大哥不为良相，但为良医。我敢保证，凭我大哥现在所处大环境及大哥的那种勤奋劲，他成良医，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我的二哥确也不凡，经王先生的妙手调理，考取功名如探囊取物。我，作为您的小儿子，今天，当着您的面，当着王先生，在我师傅面前，我也发下宏愿：不当良相，必当良匠！”

“勋儿！”李煦和把李勋搂得更紧了。“今天，在为父的书房里，在王先生和父亲的见证中，你完成了拜师礼。今天，为父未为儿准备，权当你在今天完成了成人礼。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这个日子，永远记住你的誓言，那就是必成良匠！”

当年，王文理王先生来李家成为李非凡的老师时。李煦和只是请王先生喝了一杯薄酒。今天，李煦和在请教过王先生后，在家中为小儿子摆了一桌拜师宴。

李煦和将亲家及大儿、大儿媳、大孙子全都喊过来，在酒桌上，李煦和话语不断，频频举杯，直至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李煦和亲自将小儿子送到王庆利的木作现场，亲手将李勋交给他的师傅王庆利。这样，还觉不够。李煦和坐在木作现场，看着干活的小儿子，整整看了一天。

三个月后，李煦和接到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