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就是把这皇后之位还她臣妾也心甘”(1 / 2)
等到李珺乔离去以后,这个坐拥天下的男子心潮翻涌。
他独自一人静默地坐在堂上,只觉得整个承乾殿死一般寂静。
良久,他才叫唤了一声,邹彦应声而入。
“老奴在。”
“摆驾凤仪宫,朕有话要问皇后。”
邹彦敏锐地察觉到陛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倦,便低声问了句,“陛下才下了早朝,又跟县主说了好一会儿话,需要午寐片刻才过去吗?”
陛下摆摆手,“现在就去。”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邹彦俯首。
当宫人通传陛下的圣驾马上就要到凤仪宫时,纳兰慕云有过一瞬间的困惑。
因为陛下平日忙于政务,除非夜幕降临,否则鲜少见他在白日之时进入后宫。
而且如今午时已过,平素这个时候陛下应该在承乾殿的侧殿午寐,又怎会突然想到要到凤仪宫来?
但纳兰慕云身边的侍女冯珩善于逢迎,见主子不喜反忧,便安抚她说,“皇后娘娘乃是陛下的正妻,凤仪宫也是中宫宫殿,其他嫔妃的宫殿又怎能和凤仪宫相提并论?”
“说不定今天朝廷有些值得高兴的事,所以陛下迫不及待想来凤仪宫和皇后娘娘分享呢。”
但纳兰慕云毕竟和陛下相处十多年,虽不能说善于揣测君心,但对于异于寻常之事还是有所警惕的。
加上她见证着陛下从太子之位走到天下之主的位置,也深知以他沉稳忍隐的性子,绝不会因为想要和她分享某些趣事而打破根深蒂固的习惯。
于是她对冯珩说,“快去问问陛下今天都见过什么人!快去!”
冯珩见纳兰慕云神色不妥,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以后便从侧门出去打探消息了。
冯珩前脚刚离开,陛下的御驾便来到了凤仪宫。
纳兰慕云也顾不上整理妆容,匆忙出来迎驾。
“臣妾恭迎陛下,愿陛下万岁万福。”
凤仪宫的其他宫人也一同跪拜在地上。
陛下的目光首先看向身穿一身常服的纳兰慕云,随后快速扫视了周边的环境一圈,马上就发现她身边的侍女冯珩并不在这里。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伸手把纳兰慕云扶了起来,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关切地问了句,“虽说已经入春,但皇后的衣衫也未免太单薄可些。让冯珩把皇后的斗篷取来,朕亲自给皇后系上。”
纳兰慕云听到陛下提及冯珩,心中甚为不安,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一些,“臣妾让冯珩去花房折些桃花枝回来,才刚走不久呢。”
陛下目光闪烁,“折桃花枝这种小事,还得用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看来这凤仪宫里也没多少能合皇后心意的人了。”
“回头朕让内务府那边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到皇后宫里来,再让冯珩好好教诲一番,想必她们定能很快学会如何能让主子满意。”
纳兰慕云本就心中有事,此番听到陛下意有所指,心中更是慌乱,“不过一件小事罢了,本就不值得让陛下操心,不能替陛下分忧反而让陛下担心臣妾宫中之事,想来定是臣妾的不是了。”
其他宫人见纳兰慕如如此,连忙跟着叩首认罪。
面对众人此起彼伏的认罪之声,本就不耐烦的陛下更觉得耳边鼓噪,便对众人说,“你们且起来吧。朕与皇后有事商议,也用不着宫人侍候了,尔等且在殿外做自己的活即可,如无召唤,不得入内。”
跪了一地的宫人原以为陛下要责罚他们,但如今见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如获大赦一般,马上叩头谢恩,然后迅速四散到原本的岗位去。
进殿之前,陛下还不忘向侍立一旁的邹彦使了个眼色。
邹彦马上会意,待到陛下和皇后都进去以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凤仪宫。
“陛下鲜少在这个时辰过来,想必应该不是为了臣妾宫里的人不得力吧?”
纳兰慕云把手中的护甲一只只取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的托盘上,这才亲自给陛下倒了一盏茶。
陛下接过了那盏茶,但并没有放到唇边,只是拿在手中,许久没有说话。
纳兰慕云何曾见过陛下这般模样,加上陛下刚下早朝,她便下意识认为定是朝中有大臣弹劾她的父亲族人。
只因她的父亲纳兰青云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青州御史,因为纳兰慕云素有才名,又生得貌美,故得以中选进入太子殿,最后成了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
纳兰青云就果真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父凭女贵,青云直上。
众所周知凉凌国有三大盐田,其中一个称作叠翠盐田的,便是由他主理。
他除了每年上贡给朝廷为数不多的极品细盐以外,还按盐田所产的盐售卖所得的五分之一归于国库,剩余的份额全由纳兰青云自行调配。
纳兰青云自此从不学无术、穷困潦倒的青州御史,摇身一变成为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盐商。
自从纳兰慕云诞下两儿一女以后,纳兰青云的恩宠更甚,身份也更为尊贵,陛下甚至允许他在朝廷挂了个从二品的虚职,每年都能拿到朝廷的俸禄。
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肥差了,但对于盐田带来的丰厚利润来说,纳兰青云根本不把朝廷的那些俸禄放在心上。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人眼红纳兰青云背靠皇后这棵大树,得到这些便利而有意诬陷,还是纳兰青云真的生了称皇之心,朝中开始盛传他给朝廷所报的盐账和实际产出大有出入。
还有朝臣匿名上书举报纳兰青云用售卖粗盐所得的银钱大量招兵买马,暗中招揽城中铁匠打造兵器,恐有不轨之心。
陛下也曾私下问过纳兰慕云对这件事的看法,她虽然口上坚称她相信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做出这等蒙骗朝廷之事,更没有不臣之心,但她心里却不敢肯定此事的真伪。
当日陛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纳兰慕云莫要被此事所累,他自会去平息这次风言风语导致的纷争。
但她对自己那贪婪成性的爹爹并不放心,还特意让冯珩出宫,带去自己的家书,好敲打敲打纳兰青云一番,叫他从此安分守己,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奢望来。
在心中她也提及,如今她所出的长子已经被陛下立为太子,母子两人恩宠正浓,要是他日得以继承大统,那纳兰一家的尊荣可是世世代代的,让他莫言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坏了大事。
这段时间,纳兰慕云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生怕纳兰青云又被挖出什么黑料来,幸好后来再也没有听到朝堂之上有人提及这些事,纳兰慕云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来了。
如今陛下却在下了早朝以后过来凤仪宫,还对她宫里的人一番点评,纳兰慕云也不傻,自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说她怀疑还是因为盐田的事,但她却没有主动点名,只是不失时机地对陛下表明她是懂他的意思。
然而,门外突然传来邹彦的声音,却让她对自己的理所当然的想法起了怀疑。
甚至当邹彦带着江荣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依然没意识到陛下此举何意。
只见江荣低垂着头,十指红肿的双手撑着地面,显然是受了刑的。
纳兰慕云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指,血迹印在地面上,显得斑驳刺目。
只因这江荣和冯珩一样,是她的心腹,两人替她做了不少的事,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