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 173 章(1 / 2)
“那刘濞还真是个汉子。”敌对归敌对, 但是看到七十几的藩王带头冲锋,郅都还是发自肺腑地赞叹道:“太公望八十遇周文王,百里奚七十遇秦穆公。”不过想到刘濞干得可是造反, 郅都又话音一转:“原以为大器晚成者都是辅佐君王的良善之人……”
郅都看向因体力不支而被手下抬走的刘濞, 感叹道:“如今看来, 这老贤士的名声怕是要被吴王带坏了。”
一旁的士兵挠挠脸颊,迟疑道:“将军, 咱们不追吗?”
“不追。”郅都虽是第一次与刘濞交手,但是因为刘瑞的钉子埋得太成功了,加上刘濞得罪的人也多, 祸祸的黔首更多, 所以在刘濞退下后,所有人都看得出刘濞的气息已尽, 这支大军距离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刘濞他不甘心啊!
他不甘心。
被属下抬回营地的刘濞脑子发懵, 胸口发堵, 眼睛更是看啥都有残影, 最后竟然生生晕了过去。
“大王, 大王。”属下见刘濞不省人事后也是急得头皮发麻。
这都什么时候了,刘濞作为一军主帅居然能晕过去。
“恒将军呢?大王都晕了,总得有人指挥大军吧!”刘濞一晕,副将下意识地去找权限最高的恒将军,结果得到今天的第二个坏消息:“您忘了,恒将军昨日负伤,至今都高烧未退。”
说来也是恒将军倒霉。
因为彭城郡不似汝南人多,就像想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向河南也得撞上几个大县, 所以在改道去楚的路上, 恒将军就不遗余力地劝说刘濞放弃打下沿路的城郡, 先去解了胶东王和胶西王的燃眉之急,得到齐国的兵力支援后再做打算。
可刘濞是能听进去劝的人吗?
他要是能听得进去,也不会再罚了桓将军后,还让对方忍痛带着几百人的部队攻城。
纵使桓将军是个英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得精兵相助。况且跟人心涣散的吴军相比,彭城郡上的守军来之前已连克数城。
当郅都站在城墙上时,所有人都明白齐系诸王已经完了,所以随恒将军攻城的士兵死的死,逃得逃,最后只留悲愤的桓将军仰天啸后自|杀般地冲了上去,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吴国士兵将多处中箭的桓将军从私人堆里拖了出来。
不过以随军巫医的水平,心如死灰的桓将军怕是挺不过这遭。
副将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他虽有将军之名,但在刘濞叛乱前也只是把兵书读烂的文人墨客。指望他去指挥军队是不可能的,况且这种越俎代庖的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尤其是在吴军至今毫无进展,刘濞需要甩锅对象的情况下,副将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决定先保自己:“让人拿狼血来。”
“这……”
“快去。”副将瞪了眼犹犹豫豫的属下,喝道:“耽误了攻城,谁来应付大王的怒火?”
“诺。”属下立刻张罗下去。
一碗狼血下肚,就是熏,也能把刘濞熏醒。
不过到底是七十多的人了,刚下战场又怒火攻心,加上狼血的后劲很猛,所以在吱吱呀呀了一番后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中风了?”副将看着刘濞在那儿拼命指画着什么,心里除了着急便是后悔——这还不如放着刘濞慢慢醒来。
也就是在副将急得脑袋发昏时,瘸了腿的探子传来周亚夫的大军已杀到此处的消息。
…………
……
“所以吴王那厮儿没死在前线,而是喝了狼血后中风了?”回到长安的刘瑞照例向刘启汇报了旅程细节后又去拜访了薄姬和薄皇后。
至于已被刘启囚禁的窦太后,则是在门外磕了响头便悄悄离去,然后在北宫休息了几日才开始工作。
“刘濞的叛乱一熄,郅都,太尉,以及曲周侯等人可是鸡犬升天了。”用完花生酪的刘瑞心满意足地放下漆碗,,有些遗憾道:“只可惜那老匹夫的八字太硬,从庐江国折腾到淮南国,又在新蔡县和彭城郡那儿耽误了那么久,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
一想到这儿,刘瑞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老天赏赐的BUFF:“太尉还是太正直了。”周亚夫生性高傲,用起来也不太顺手,估计情商政商也就比韩信强些,甚至不如其父周勃……毕竟这厮儿在高后当政时还是装了会儿孙子,也就是在先帝登基后张狂了几年,然后就被先帝整得服服帖帖的。
“不听话啊!”刘瑞的话令前来做客的信乡公主手腕一顿,随即笑道:“又有谁惹十兄不高兴了?”
“周亚夫。”
“太尉?”信乡公主微微一愣:“他有地方惹到你吗?”
虽说以周亚夫为首的勋贵集团在刘瑞开始拓展势力后吃了不少闷亏,可是老刘家对勋贵的做法就是扇两巴掌,给一甜枣。而且相较于高祖搞死所有的异姓王,先帝和刘启把废爵玩成削削乐,刘瑞的行为只能算是遵循传统,连过分都算不上。
刘瑞闻言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觉得正常人会让刘……吴王活着。”
这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以至于信乡公主愣了三秒,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但凡是个有颜色的将领都会借着战争的便利搞死刘濞。
“不听话啊!”信乡公主冒出和刘瑞一样的感叹:“这种性格,父皇怎么容得下他。”
话音刚落,刘瑞与信乡公主对视一眼,二人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啧!麻烦。”周亚夫讨厌归讨厌,但是作为将领的才华是无可指摘的。
历史上的刘启也曾犹豫要不要留下大汉难得的将帅之才,可是依周亚夫的性格与加无可加的地位,刘启也决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轻易压住他。
原以为由他继位后,没了少主临朝的危险就能保下一个将帅之才,可是周亚夫的表现……
“啪!”宣室殿里的刘启看完周亚夫的战报后冷笑道:“他可真敢呐!”
作为一个跟“圣父”搭不上干系的君王,刘启在周亚夫,郅都,以及郦寄出发时就隐晦地表示别让叛乱者活下去。
郅都和郦寄做的非常出色,回来前将叛乱的藩王逼得一一自|杀,唯独到了周亚夫这儿……
刘启屈指敲击桌案,毫不客气地骂道:“留着干啥,给朕添堵吗?”
不管刘濞提到与否的藩王有没有叛乱,只要他们上了檄文,那就是关中必须做掉的对象。
刘濞这个吴王还活着。
淮南王刘安与庐江王刘赐还活着。
衡山王也就罢了,毕竟这厮儿只是刘安刘赐的侄子,而且在刘濞叛乱后就马不停蹄地向关中表达自己的忠心。
可是这刘濞刘安刘赐又是什么鬼。
“有意思,真有意思。”气疯了的刘启笑得令人不寒而栗:“如此仁慈,反倒衬得朕像个嗜杀之人。”
刘启骂够了就拿起桌上的另一道奏疏。
嗯!是郅都写的。
但是在奏疏的结尾处隐晦提到他想搞死中风的刘濞却被周亚夫所阻止的事。
看不下去的刘启差点扔了郅都的奏疏,但还是凭君王的克制力咬牙切齿道:“宣中郎将过来见朕。”
“诺。”受不了这种气氛的宦官令如释重负地离开。
…………
“什么?”白身的袁盎得知周亚夫凯旋而归后自是送上一分厚礼,然后在去周家赴宴的路上听说了周亚夫把中风的刘濞和面如土色的刘安刘赐压进京的事儿,差点在马车上晕过去。
“主君……”一旁的家仆见状,吓得扶住摇摇欲坠的袁盎。
“糊涂啊!太尉真是太糊涂了。”惊魂未定的袁盎回神后拍着大腿,恨不得将此处当成周亚夫的脸,也好让他清醒点。
“这般作风……”说是把陛下和宗室的脸往死里踩都不为过。
回到家中的周亚夫大马金刀地坐于正堂,饮完加了蜂蜜的茶水后发出满足的声音。
一旁的家将见状,犹豫后还是问道:“主君,那吴王刘濞可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啊!你却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真的没问题吗?”
“正是因为此人是陛下心里地一根刺,我才要将此人带回由陛下处置。”周亚夫毫不在意道:“况且处死手无束缚之人也不太符合我的道义。”
事关藩王,而且还是叛乱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