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剑出山河(1 / 2)
店家嚎叫着被人拖走, 其余看客也一并做鸟兽状纷乱散去,都担心自己慢了一步, 会被倾风刀光捎带着砍到脖子上。
这帮人能混到今时这地位, 多少得有点审时度势本事。刑妖司近日风头不对,是要夹紧尾巴跑得远些。
前厅总算冷清下来,一众弟子齐齐舒了口气, 却是第一次觉得能听见莺啼虫鸣声音是如此宝贵,半年内再不想凑三人以上热闹了。
待外人散尽, 守门弟子立即上前将大门锁上。又将杨晚吟一家请去了后院。后宅现下腾出不少空房来,虽没来得及整理,但让他们小坐着休息不成问题。
倾风还在琢磨那店家主张,不敢置信道:“他居然向我要钱。而且还是五百两!”
柳随月用力点头。
倾风不屑道:“当初纪怀故还愿意贴我五百两,我都没放过他!”
柳望松:“……”你们一帮人到底在界南干了点什么?
柳随月那脑袋跟没装好似地不停点动,一下太用力闪了脖子, “哎呀”叫着赶紧抬手按住, 转了转觉得没什么问题,嘴上闲不住地道:“就是!我师父说,不是血海深仇都不要将人逼到绝路。你穷成这样,他们找你要钱, 不是要你命吗?”
倾风:“……”这话听着, 怎么都不像是夸人。可她确实是穷, 也只能发出贫穷声音。
柳望松手心转着长笛, 一下指着柳随月脚,一下又指着倾风,随即扯了下嘴角, 露出个鄙夷表情。
倾风实在是读不懂他哑谜, 恨不能替他多生一张嘴。倒是柳随月确实跟他兄妹连心。
“他说我是你狗腿子!”柳随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抱住倾风手兴奋道,“我师父说得对,我就该跟着你!往后出门哪里还有人能欺负我!”
倾风想了想,说:“确实,我也觉得我这泼皮功夫又精进了。”
张虚游早在听倾风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便强行拉着谢绝尘走了。
这可真是,一伙儿七八人,没两个心肠好。柳随月那么清澈愚蠢都开始往歪了长去,留根独苗不容易。
谢绝尘长袖被拽住抽不回来,一步三回头地看,有点不舍。无奈学海无涯舟被张虚游生生拖着,不给他朝奸猾方向驶。
傍晚时分,京城收到张虚游书信,派来几位前辈接手后续事宜。并特意带来掌刑师叔口信,让他们早日回京。
车马都备好了,要带着霍拾香跟杨晚吟走都行。剩下琐事全部交由他们处理。
众人总算得了空闲能喘口气,刚躺下准备好好睡一觉,残更未尽,晓星尚沉,便被几位前辈喊了起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催促着赶紧回京城去。
竟是连一刻都不让他们多留,将掌刑师叔嘱托贯彻到底。
这严阵以待架势,让倾风心感不妙。回京后怕不是得有顿逃不掉板子?
她前后详细复盘了几遍,都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城南那批房子又不是她打坏,怨不到她头上。桂音阁里打砸东西道理也在她,用不着刑妖司赔。
她有什么好怕?
倾风私下默默掐算了一遍刑妖司此次损失,得出数字,又觉得师长们迁怒也算入情入理。不过三四天功夫,被他们凿破了个小金库。
……可也确实不能怪她啊!凭什么三五人全围着她转?
——脸上端着平易和善假笑,垂着手不停小幅往外挥,嘴里还跟念咒一样不停地嘀咕:“路上小心啊。陈师侄慢走。”
全然一派送瘟神模样。
倒是礼貌又温和,搞得倾风还不好发火,只能暗暗腹诽。
几人被依次赶到车上。因林别叙伤势未愈,不好颠簸,特意租到辆马车。只不过袁明跟霍拾香也还需要躺着,车厢内人多坐不下,季酌泉几人还是乘后面牛车。
马车桌案上有个燃着篆香小金炉,倾风进去转了圈,将它顺了出来。
清幽香味驱散了老旧木板上潮湿腐臭。几人半躺半坐,带着倦意跟被吵醒恼火阖目养神。直到天边第一缕金光照下,春风带着吐露花香,将最后那点困乏拂去,纷纷偏过头,看向路边青翠山色。
今日天气倒是清朗和暖,仅飘荡着几朵纤薄云,日头也因此出得要早,没多一会儿,已是一片大亮。
这澄和天空一路伸延到了上京。
只不过与车马上谈笑风生不同,刑妖司大早便是阴云密布。或者说,自打前两日收到张虚游信件起,这天就再没晴过。
掌刑师叔带着一帮同僚,刚吃过早饭便上了峰顶剑阁,旁观陈冀给一众弟子讲课,翘首以盼地等待倾风归来,要同她讲讲这生在凡俗规则跟无奈。
哪能这样败家啊?谢绝尘用金子写字也不及她挥霍啊!
陈冀拿着木剑,给底下一群青葱学子示范陈氏几式变招,舞了没两下,身后那帮无聊慌老男人忍不住开始碎嘴:“陈冀,你这腰不行了罢?这剑怎么使软绵无力?”
陈冀回头白了他们一眼,想装作视而不见,无奈这帮人不识时务,嘴里叭叭个不平,还掀他老底:“陈冀,当初你这招怎么也练不好,先生说你是少了点凶杀之意,着人追着抽了你几天,才叫你领悟过来。你现下光这么口头教他们,如何能教得好?”
下方弟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色涨红。
陈冀忍无可忍,怒声骂道:“滚!不知自己讨人嫌?”
掌刑师叔说:“等捉到你徒弟,我们就走。”
陈冀暴跳如雷,拿剑指着他说:“烦死了!怎么就一定是我徒弟了?去人那么多,根本没几个听话,里头除了袁明那小子,就数倾风最抠门,你们怎么不去找别人!”
张虚游寄来信件上未将事情经过写得太过详明,也是因他落笔时尚不知晓其中隐情,只挑了最容易挨打几件事,一并放上来,求死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