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山河(为何只有我看不见...)(1 / 2)
刑妖司里的兵器是有不少, 但农具实在不多,只负责打理花园的匠人留了几把放在偏院。
倾风随着年轻弟子一起去挑趁手的工具,真找到两把生锈的铁锄,其余的器械管事不愿给, 全因弟子口快, 直白说出他们是要去挖坟。
等回来时, 林别叙将小妖受害的事情也处理完了。
伤人的青年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由两名弟子拖拽着带回牢狱。
边上的衙役们面色铁青, 双拳紧握, 却涨红着脸不再叫嚣, 心绪浮在脸上, 看着颇为复杂。
林别叙手中翻玩着黑色镜面,唇边笑意冰冷, 慢条斯理地道:“人境之地自分立起数百年间, 有不少大妖舍身佐助人族治乱, 而今刑妖司内亦有不少妖族协理, 方有人境今日太平。”
弟子端着壶热茶过来, 见大厅氛围凝滞, 肃杀逼人, 自觉止步, 不敢上前。就听林别叙接着道:“我不管你们究竟如何想, 是觉妖低人一等也好, 活该打死也罢,都收好心里那些伥鬼,莫要冒头。刑妖司自有规章, 一日未倒,凡有犯禁者, 我便可一刀削了他的虎威。”
诸人鸦雀无声。季酌泉跟谢绝尘顾自闭目养神。
倾风扛着锄头走进来,将柄尾往地上一顿,似全然察觉不到现场的沉凝,拍拍手上的土,问:“你去不去?”
林别叙把万生三相镜还给她,看神色是想拒绝,但垂眸一扫身上衣袖,或许是觉得已经脏了,便转了口风,应说:“也可。”
倾风朝门口招招手,示意弟子分自己一杯茶,先休息片刻再出发。
最后留了两名衙役负责带路,再挑了两位弟子跟着学习,将其他人都打发回去。
董小娘子家境贫寒,家中还有几位姊妹。此番无故惨死,又牵连出一串鬼怪奇谈,族亲的墓地不肯让她落葬,最后只能选在荒凉的郊外。旁边就是那位落水而亡的女子。
一行人对此地不熟,在附近打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对坟包。
弟子将灯摆在地上,朝着简陋的墓茔拜了两拜,再点上几支香,两手合十胡乱道歉几句,安了心,让衙役帮忙刨开坟冢。
衙役们心有抵触,可职责所在推脱不得,挽起袖子挖了一阵,拨开上方一层浅土,感觉快要接近棺柩时,停了动作,畏畏缩缩地不敢再动。
刑妖司的人不信那些古话忌讳,他们只是俗人,还是信的。掘鬼坟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敢做。
没一会儿,锄刃顶部便传来撞击硬物的声响,确实是挖到棺材了。于是二人围着木板四周开始松土,打算将棺材起出来。
二位弟子完全不会使这农具,力气虽大,一锄子下去勾不起半捧土。倾风看得疲惫,主动上前拿过铁器,弯腰忙活起来。
季酌泉跟谢绝尘跟黑白无常似的,一脸新鲜地杵在墓碑边上观摩。两位弟子不好坐下休息,于是也站在他们身侧。
寒夜寂凉,倾风利落地挖出一条深沟,抬头对上一排齐整的长影,立在妖灯的背光处,顿时噎得说不出话。
林间剪影微动,荒草森森。倾风实受不了他们瞪着眼睛安静站立的模样,单手支着锄头,模样得惟妙惟肖:“如果是柳随月在,此刻定然会说,‘陈倾风,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会?’。”
季酌泉勉为其难道:“陈倾风,你好厉害啊,坟也挖得那么好。”
谢绝尘又惊又怕:“……这真是要说的吗?”
林别叙不给面子,直接朗声笑出来:“哈哈哈。”
夜里蚊虫密集,几人抬手驱赶都被叮咬,只林别叙捏着把扇子,闲散坐在那里扇风。
倾风悔要将他带来。这人一身懒骨,光会在那儿碍眼。
她拿过另外一把锄头,对林别叙示意道:“你,来。”
林别叙将手中纸扇一合,不等她再次催促,竟真的站起了身。
他那身大袖宽衫用来刨土实不合适,倾风也不信他通晓此道。
这贵胄公子看着就是从小养尊处优,料想不懂农人艰苦,天真以为容易。倾风等着他落败狼藉,在人前出出丑。结果林别叙将袖口束紧,抄过锄头,动作流畅姿态熟稔地铲起土来。
林别叙迎着视线回头,面色如常说:“看我做什么?我以前也替我父亲种过地。”
“如今死了。”林别叙推着长柄将边上的土块挪开,问,“你还挖不挖了?能叫动我做事的人鲜少,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想半夜弄这一身狼狈。”倾风满腔好奇,心痒难耐,但到底没问,只回道:“挖。”
二人合力,董氏小娘子那口棺材终于出土。
倾风站在土坑里,头身上都落了一层泥沙,她随意抖落了下,用手指叩叩棺壁,绕着检查了一遍,确认下葬后无人开过棺。正准备蛮力将木板掀开,林别叙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倾风忙道:“我知道,死者为大,我肯定给它原样装回去。”
林别叙还是将她手按住,点点下巴,示意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