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捉虫)天地 宁宣一晚上没回来……(1 / 2)
宁宣一晚上没回来, 屋子里蜡烛点了一夜。
段圆圆睡得晚,早上也起得迟,睁眼就叫人拿漱口水漱口。
给她拿漱口水的是宁宣。
他身上还穿着氅衣, 手摸着也冻得慌。
“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了吗?怎么不喊我?”她问。
宁宣按住她要起身的手,在牙刷上抹好牙粉递给她道:“丰年好冷的天,没事叫你起来做什么?”
段圆圆听完就知道他还没吃,就着他的手漱完,把脏口吐在小盆子里。她推他去火盆边上烤火, 又叫人下一碗姜汤黑芝麻汤圆儿进来, 让把红糖放多点儿冲冲姜味儿。
宁宣不喜欢吃味道太大的东西, 姜他就用不了,吃完汤圆,勉强喝了一碗汤,辣得脸都红了, 难受得立马也去漱口。
漱完一闻就想起来这个是自己给圆圆做的牙粉。
他说:“张嘴让我看看牙怎么样了。”
段圆圆拥着被子坐起来张开嘴。
牙齿箍了一两年, 已经变得很整齐。
宁宣很满意自己的手法,道:“等天气暖一点就把它取下来, 你再吃东西就不会只用一边腮帮子去咬。”
段圆圆只是感叹,其实用一边腮帮子吃东西也没什么妨碍, 嬷嬷和丫头经常给她做脸部按摩, 绝对不会变成大小脸。
她说:“都听表哥的。”
太阳高照, 寻常人家的媳妇都起床洗米烧火了,自家姑娘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杜嬷嬷急得跳脚, 在门口朝她做了个公鸡打鸣的姿势,暗示她赶紧起来。
要是男人不在跟前儿,她由得姑娘睡到什么时候。男人在现在浓情蜜意样样都好, 以后翻出来就是一个懒字。
段圆圆被杜嬷嬷逗得发笑,赶紧坐起来要穿衣服。
只是她又怕热又怕冷,怕宁宣回来觉得冷,屋子里摆了好几盆炭,谁进来都如入深春。
晚上睡得热,穿得也少。
白绢衣里头是藕荷色的小衣,衬得两截胳膊白生生的,她长大了胸也长大了。
宁宣算了下日子,他当和尚已经很久了。
昨儿晚上他把王启约出来灌了他一肚子酒,王启毕竟年纪小,又被罗太太宠爱到大,性子格外单纯,几杯黄汤下肚就把他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他知道得不多,但宁宣不傻,心里也知道宁文博在外头拉皮条是真的了。
难怪人家罗太太瞧不上宁家,可这就是他的亲爹,这样的人就是生养他的爹!
宁宣在外头坐了一夜,想着过两天去乡下无论如何也要让宁文博再也不干这件事。
江南自己不会放他回去了。
爹就这么安安生生地在成都待到老死,自己还会是他的孝顺儿子。
这么一来他就要去乡下待几天,要有三五天见不到圆圆了。
他眼神火热起来。
段圆圆被宁宣看得发毛,也不去问他在外头做什么,爬起来就要往外溜,道:“表哥你睡会儿,天还早,休息好了我们去吃羊肉面!”
宁宣还是破了戒,抱着人就翻到床上去了。
段圆圆急急地去推他,家里还挂着白,这怎么行?她朝门外叫:“杜嬷嬷!杜嬷嬷!”
催着她起床的杜嬷嬷早就溜到门外站着当门神去了。
青罗在门上急得跳脚。
杜嬷嬷摇头道:“不要命了?哪个敢进去?姑爷要是想姑娘就得给,媳妇儿和丈夫是天经地义!”
口里这么说着,杜嬷嬷还是听着里头的动静,祈祷着不要有事,有事也不要怀孕。
宁宣的手顺着细绢裤腿摸进去,段圆圆的脸渐渐红起来。
两个人胡闹了一阵,又躺在一起睡着了。
杜嬷嬷在外头轻轻松了一口气,拉着青罗走了,道:“没事,没成,你去收拾行李。”
青罗眼圈立马就红了,跟在嬷嬷后头道:“嬷嬷你帮帮我!”
杜嬷嬷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段圆圆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宁宣坐在屋子里玩她捣鼓出来的五子棋。
她走过去喝了两碗水润嗓子,手还有点酸,坐在榻上叫摆饭,就是不跟他说话。
宁宣很伤感地叹气,说:“我过两天就要去送王家人去乡下,可能得待四五天才回来。”
段圆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还是滚到他怀里道:“哎呀,那我要想死你了!”
宁宣知道这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多盼着自己出门,到时候没人管着她还不翻了天?
他拍了两下她的腰,笑了。
宁宣走之前还是没忘了嘱咐喋喋不休地嘱咐门房守紧门户,又让厨房不要每天给她做太多好吃的,狗肚子似的没饱嘴,一个没看住就要吃丸子消食。
最后又肃着脸说自己过两天就回来,要是让他知道家里谁欺负奶奶,就都发到乡下种地养蚕去。
丫头小子们在前头个个拍着胸脯表忠心。
段圆圆在后院里收拾衣服,收宁宣就三套衣裳,他去五天,穿一套带三套怎么也够了。
护手霜和炭火她都装在蓝缎子布包里,让他随身带着取用。
收拾完了宁宣的,她就接着收拾给姨妈带的东西。
这是个大工程。
什么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甚至连都通通让段圆圆换了。
以前她看宁文博,只是觉得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癞蛤蟆。
经过皮条客的事之后,宁文博在她心里已经升级成找屎吃的盐老水(乡下住茅坑旁边的老鼠),谁知道他有没有病?!
看不起宁文博的话不能跟宁宣说,这个说什么也是他的爹,他可以掀桌子自己和陈姨妈只能当好解语花。
不要紧,姨妈会懂她的心!
当天晚上,段圆圆就把收拾好的东西全让人抬到院子里摆着。
杜嬷嬷略略一估计可能得装一个大马车才装得完。
段圆圆问她:“胭脂剃刀油脂面霜装好了吗?”
杜嬷嬷:“都收在化妆盒里单独放着,忘不了!
她也搞不明白,大老远的让她去城隍庙供胭脂,仙人的,谁家问阎王要红啊。
这是段圆圆给陈姨妈准备的克夫大套餐。
她研究过了,既然油面高颧骨克夫,就让姨妈克个够吧。
装的小剃刀本来是用来刮眉毛的,她写清楚了要刮额头。
陈姨妈跟她说过,过高的额头叫“照夫镜”,是克夫的相理,她觉得剃了不美,之前都没试过。
现在段圆圆打算劝陈姨妈试试看,可能有奇效也说不定啊!
宁宣回头看到堪比小户人家女儿出行的阵仗,忍不住发笑。
“这么多东西不好带,少拿点吧。”他说。
段圆圆拒绝:“乡下来往时间长,娘要是有个什么,一下找不到东西就不好了,都给她多拿点儿。”
只是她没准备宁大老爷的,这样可能不太好。
宁宣也瞧出来了,笑着刮她的鼻子:“小气鬼,就跟只有你孝顺似的!”
段圆圆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准备了两包给宁大老爷的礼递给他道:“他对表哥不好,我不喜欢他!”
宁宣趁着还没出门,赶紧搂住她亲了一口,又愁道:“这话不许在外头说,说给表哥听听就算了。”
傻姑娘怎么这么久了还让人这么操心呢?
他看到满院子的东西就头疼。
冬天路上土硬,这么多东西马车得晃成什么样子?他路上还想进马车歇歇。
只是最后挨不过段圆圆撒娇,宁宣还是带着大包小包地走走了。
一转身段圆圆心里就乐开了花。
这个家没人管她了!
段圆圆带着杜嬷嬷和青罗几个,跟逛景点似的把宁家院子里逛了个遍,晚上她本来还想熬夜看个小说什么的,只是没想到宁家太大,她太久不运动,看了两页就累得睡着了。
冬日夜短,辛苦的人睡到日晒三杆。
早上起来,段圆圆先掀开松绿色的软烟罗帐子,坐在床上叫素衣。
素衣早就在门外头等着,唉了一声就端着热水进去。
她是第一回做贴身的事,样样都很新奇。
素衣拧干帕子递给她,又去取了牙粉过来。
段圆圆洗完脸,看了一眼就皱皱鼻子道:“今天不用这个,换一个腊梅味儿的牙粉来。”
这是武家给她送来的。
武太太一个庶出弟弟在做香料生意,今年不知怎么捣鼓出腊梅味儿的牙粉。
腊梅的味道不容易提取,提出来留香的时间也短,当做牙膏反而惊艳,简直呵气如兰!
只是宁宣在家经常要看她的牙,牙粉不用他做的不行。
——宁宣不会刻意按着她必须要用。
可他不说话院子里也有人不停地劝。
杜嬷嬷就是第一个!
——你怎么不用呢?姑娘用的都是姑爷的心呀!
现在宁宣不在,杜嬷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万事不管了。
段圆圆换了新牙粉,痛快地大吃了一顿兔子火锅。
素衣站在旁边给她下菜,觉得青罗是个傻子,仗着宠爱不长脑子,给她再好好的差事也能办砸了去。
她可不会允许自己落到这种地步。
想着,素衣笑融融地道:“奶奶晚上还吃兔子吗?”
奶奶?青罗在人后从来不这么叫她。奶奶是宁家的奶奶,姑娘是段家的姑娘。
段圆圆不好说不要她这么在人后叫,只是摇头:“不用,晚上让人做点儿清淡的,把莴笋叶剁碎放点儿毛毛盐熬个粥,再给我一碟子凉拌皮蛋。”
肉吃多了会放屁,她不能吃太多。皮蛋味道大也不能吃太多。
这些都是只有宁宣不在的时候能尽情享用的东西,段圆圆决定好好享受。
素衣笑着去了。
杜嬷嬷在耳房拉着罗衣和纱衣做针线。
她边做边叹气口里不停地说:“姑娘在段家一日一个肘子也没人说什么,这才嫁过来不到一年,脸瘦得只有巴掌大。等回段家被太太老爷瞧见还不知道怎么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