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遗诏(1 / 2)
莎嫫的家丁正要动手,陈香持刀横在四夫人的面前,“谁敢!”
“陈香!”莎嫫一看又是陈香,叫嚷道:“好你一个丫头片子,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今天非得自寻死路不成?”
“我呸!谁死还不一定呢!”
安一黑的脑海里闪过初见陈香时的情景,默念道:“陈香,这名字好听,我等一下要加她的微信,嘿嘿……”
见陈香没有避让的意思,莎嫫怒目圆睁,欲令家丁下手,突然一浑身是血的土司衙役扶着蜈蚣墙跌跌撞撞地走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好了,四夫人,有人偷袭……”然后,倒在了院子里不断抽搐。
他一倒地,身下的砖缝里慢慢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总旗赶紧蹲下去扶土司衙役。
“四夫人,瓦布兹莫已经攻下北寨门,正向土司衙门挺进……”他奄奄一息,话还没说清,缓缓闭上了双眼。
莎嫫先是一愣,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土司衙役,“什么?瓦布兹莫已攻破北寨门……”
“北寨门东南有巍巍大山,西北有滚滚长河,易守难攻,非百十骑人马,可攻不下呀。”
“扎莫头人,所言不假。北寨门守兵上百,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啊。”
“瓦布兹莫这个卑鄙小人,趁人之危,偷袭我土司衙门的北寨门,无耻混蛋……”
听说北寨门失守,议事厅里人心惶惶,乱作一团,莎嫫也心慌不已。
“据传,瓦布兹莫的寨中男丁五六百,他们手里有三四十条步枪呢。”
莎嫫的家丁在交头接耳,四夫人趁机跳出门槛。“总旗,快,召集所有的兵丁、杂役、民夫,大旗下集合。”
格巴头人拉了一下甘朵头人的衣袖,“他妈的,瓦布兹莫是一匹饿狼,他盯上的猎物,不死也得流血负伤,我们犯不上跟他鱼死网破,撤吧。”
“天叫人断粮,施肥也没用;活人要死亡,祭司巫师也无法。我倒要看看他瓦布兹莫有没有三头六臂,要逃,你自己逃吧。”
“你真邪门!瓦布兹莫是什么人?他连自己堂兄的家业都敢抢占,肯定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的。”
“夺人家业,占人官衙,人人得而诛之。”
众所周知,甘朵头人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但有一个犟脾气,一旦脾气犟了起来,谁劝也没有用。用格巴头人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头人。
不过,这次,甘朵头人另有打算,还真想会会这个瓦布兹莫,所以自告奋勇,请战道:“四夫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先去会会这瓦布兹莫。”
格巴头人横在甘朵头人的面前,咧嘴一笑,“你他妈的,逞英雄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个跟班侍从!”
“孤狼赶百羊,独子猎狼群。”甘朵头人白了一眼格巴,一边大步朝门外走去,一边喊道:“我的小娃娃们,跟我去瞧瞧瓦布兹莫是不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
话音未落,从人群中闪出五六个勇士,跟在甘朵头人的身后消失在蜈蚣墙的尽头。
格巴头人气得直跺脚,“不知死活的甘朵,匹夫之勇,他妈的真邪门。”
见莎嫫惊慌失措的样子,四夫人觉得很好笑,但此时此刻却也没必要落井下石,于是心平气和地说道:“斯沙他姑,北寨门一旦失守,土司官衙就没了西北两翼的天然屏障,瓦布兹莫可以长驱直入,直捣土司衙门,你我的私事先放一放吧。”
莎嫫急得在厅堂的毛毯上回来踱步,此时,四夫人突然给她一个台阶下,吃惊不已。她在心里思量着:“瓦布兹莫一直虎视眈眈,今已兵临城下,我与她斗下去,即便夺得官印,也是两败俱伤,到时,瓦布兹莫坐收渔翁之利,对我不利,何不此时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她?”
莎嫫打定主意,跑出议事厅,拉住四夫人,“你说得对,大敌当前,群龙无首,怎能抵挡虎狼之师?应该先让斯沙继土司印,即刻号令兵马出府迎敌。”
陈香不解,见莎嫫和四夫人已经冰释前嫌,也好过问,只好收起自己的短刀。
众所周知,莎嫫此番逼宫,可谓是费尽心机,谁也没有想到此事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众人又惊又喜,均道:“事不宜迟,请四夫人为牧地民众着想,快快让幼主继承土司位……”
莎嫫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女人,上一秒答应的事情,下一秒总是会反悔,所以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但四夫人耳里只有那句“请四夫人为牧地民众着想,快快让幼主继承土司位……”剩下的话,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恭敬不如从命,快取遗诏。”
“是!”
四夫人牵着都斯沙的小手,移步到了祖灵堂。一身穿司礼服的男子口中念念有词,点了三炷香,交到小斯沙的手里。
小斯沙接过香,一脸诧异地盯着母亲。四夫人拉着他的小手,立在历代土司画像和灵牌前,“列祖列宗在上,今新主未立,强敌逼近,故此祭告先祖,允我儿斯沙先传印授位,待退敌后,再择日行即位礼。”
念完,四夫人抱起小兹莫,把香插好。此时,有一老人捧着一金丝楠木匣子入堂。
那老人步态蹒跚,双眼却炯炯有神,恭恭敬敬地把木匣放到历代土司画像前供桌上香炉后的一黑柜上面。
炉子上点燃了的香飘着一缕缕青烟,烛光显得有些惨淡。安一黑的目光从金丝楠木匣子上移到那些画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