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坠入豪门新婚喜 落出世外旧人离(1 / 1)
景光三年春,清晨的临江城大街上依稀能见到三三两两的人从街上路过,早上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临街商铺才开门迎接新的生意,街边的古树冒出斑斑点点的嫩绿,给原本朴素的临江城带来了些许的生机,赶海的男人们断断续续的像江边码头聚集,吃完早饭的妇人们也来到江边洗洗涮涮,俗话说的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嘴,能吵死鬼!三个女人就可以搭台唱戏,更何况听了这么多年戏的中年妇女,江边洗衣服的妇女们都是住在附近的左邻右舍,自然也相互熟识,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张家长李家短,隔壁的寡妇遭白眼之类的话题,八婆的成分居多,无非就是生活之中所听所闻的零碎话。
而近几日,这些琐事已经勾不起这群妇人的讨论欲望了,因为最近几日发生了一件可以说是整个临江城皆有耳闻的事儿!那就是沐府招婿,原本是没什么的,但听说前几日招婿的人是一个书生,那么这件事就变得有意思了起来,本来寻常人家倒插门都会被邻里街坊在背后指指点点,更何况一个读书人呢,所以临江城中的读书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各式各样的读书人在酒肆青楼中说倒插门之人枉读圣贤书,不愿让此人排在读书人的行列之中,对外只是说此人只不过是一个落魄的二世祖,家中银钱挥霍完之后,没了生计,所以才选择做一个倒插门女婿。
这句话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流传着流传着,一些地主富绅家中的纨绔子弟就听不下去了,我们这些纨绔子弟凭的是家境富裕,挥霍家中钱财乃是我们自家的家事,凭的是祖上的荫德,挥霍无度也是光明正大的,更何况自家人管着自家事,我们凭祖上家底雄厚,我们纨绔我们的,凭什么和一个入赘的相提并论,这不是掉了我们纨绔子弟的名声吗?更何况那入赘之人原本就不是纨绔子弟的圈子中的,那说骂起来更是一分的情面不会留的,一些读书人不会说且不屑说的华丽词藻被这些纨绔世家子说的是酣畅淋漓,不间断的说上一盏茶都不会有重复的,令那些读书人开了眼界,一些经典的词汇语句更是广为流传,成为日后泼妇无赖骂人或者对骂的良兵利器,纨绔世家子们骂的那个入赘的似乎不太过瘾,火力密集难免会向外溢出,不可避免的会波及到把入赘之人说成是纨绔子弟的读书人之中,这下读书人可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本来读书人要与他们讲讲道理,心平气和的辩驳一番,奈何纨绔世家子们不会按照读书人的逻辑与之对话,见面一言不合就开始拜访读书人的祖上十八代,读书人可以做出一首流传千古的好诗,也可以写一篇垂名青史的文章,但对那些纨绔子弟对骂,就算是在给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人十张嘴都骂不过一个不讲理的纨绔子弟。
最后这场闹剧越闹越大,一些城中的大人物出面才草草了结了这场风波,闹剧是结束了,但在闹剧漩涡中心的人,名声却是越传越大越来越响,甚至于一些妇人用来斥责孩子的话语中都会涉及此人,如果你不好好读书的话,将来就会像沐府赘婿一样,全城的人都会说你是倒插门,遭全城人的白眼之类的话语,于是经过城中之人的口口相传,男女老幼无不知道沐府赘婿之人,可谓是名声一时无两,就连一些不知是谁编的顺口溜也在孩童之中广为流传,沐府赘婿万人知,名叫祈雨事不知,明理之人唾弃之,娶的黄花一大枝!
城中之人并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这位叫祈雨的赘婿,也并没有人见过入赘之人的妻子,那沐府声名在外,而且即便闹剧如此之大也没有做出一个回应的举动,那议论之声不降反升,因为这样沸沸扬扬的一件事,沐府的人没做任何回应,那岂不是说沐府有意的低调处理,那为什么会低调行事呢,会不会是因为沐府的那个女人本就是一个肥胖丑陋的富家千金呢,所以外界无论有多大的动静沐府都不做回应,那这岂不是证实了这一点,况且沐府的千金谁也没有见到过,有这样的推测也可以说的上是有理有据了。
而在沐府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传入这赘婿之人的耳中,因为在沐府的一个单独的小院中,那人在床上昏迷着,这种情况已经是完婚之日就已经开始了,这个小院很是偏僻,偏僻到要从后门进去在绕过一堆仆人住的地方才能进去到这个小院,小院原本就是不大,因为太过偏僻,就连下人也很少来这里,所以初次看到这里的话,会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小院中忙前忙后,她先是小院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然后进去房门,把窗户打开,给还在昏迷中的那人透透气,让那人呼吸着这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这女子看着床上昏迷的男子发了一会呆,叹了口气,然后又出了房门来到小院灶台旁,熟练的点起了火,将中药罐子放在刚刚升起的火上,小心翼翼的煽动着炉火,按照大夫所说的方法兢兢业业的完成着这中药的熬制,药味很快的向四周扩散开去,这女子闻着药味精神一振,仿佛这药熬制完成,给昏迷在床上的那人喝下去,那昏迷之人就会转醒一样,那少女的眼里充满了希望,手上扇炉火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了几分,其实她知道即便这药喝下去,那人也未必会醒来,但她还是抱有着一丝丝的幻想和一丝丝的希望,即便是这几天的药从没有停断过,也没见过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但她还是一直那样认真的完成着他的事,因为她知道如果连她也放弃了他,那么他也就一点活着的几率都没有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想不到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自己会怎么样,于是她就不去想这些事情,认真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只是在每天睡不着的夜晚中偷偷请一些叫不上姓名的神灵保佑这个昏迷中的男子,然后困的极了,也重重的睡了过去。
空气中散发的药香味,小丫头津津有味的吃着刚煮好的粥,不时的夹着桌子上那少的可怜的咸菜,一顿早饭吃完,收拾完了碗筷,然后把已经煮好的药倒入碗中,小心翼翼的端近房中。
房中布置的很是简单,窗前一张古香古韵的方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全外加排放整齐的一些不知名的书籍,往里面走是一张主人床,床上躺着正是那被人议论纷纷的李祈雨,主人床侧边是一张小床,被褥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爱打扫懂持家的人收拾的,其余屋中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体看起来比较的简单,朴素的就如同平常人家的房间一样,丝毫不像一个深宅大院中那种该有的气派与布置,小丫头端着药来到李祈雨的身边,将药放在床前的书桌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扶起还在昏迷的李祈雨,小丫头年纪不大,力气也是有限,折腾了好半天才将李祈雨扶起放在自己的怀中,让李祈雨的头靠在小丫头的肩膀处,一切都整理好后,伸手去拿桌边的药碗。
小丫头去拿药碗的时候只觉得另一只手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然后转过头就看到靠在身侧的李祈雨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的碰着小丫头,然后小丫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那个男人在看着自己,小丫头心头一动,眼神中带着万分惊喜,刚要开口说少爷您醒啦的时候,一激动,拿着药碗的手一下子松了,碗脆生生的落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的声音,小丫头“啊”的叫了一声,把原本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李祈雨吓的又昏迷了过去,小丫头顿时慌了起来,怀中抱着李祈雨,手中不停的乱舞着,想要将打碎的碗收拾起来,刚想动手但又想到一个碗而已哪有自家的少爷重要,于是将怀中的李祈雨又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小丫头不敢叫少爷,怕自己一出声别又吓坏了少爷,将李祈雨的被子盖好之后收拾起刚才那碎掉的碗,收拾完以后,想到少爷今天的药还没吃,于是又去屋外生火熬起了药来,小丫头一边熬药一边还不放心屋中的李祈雨,一边煽着炉火一边小耳朵竖起来听着屋中的动静,万一少爷醒来叫自己听不见该怎么办,然后又突然想到,少爷刚才醒来了,我是不是应该要叫郎中过来给少爷看看,刚想着起身,手中拿着扇子,看着那熬着的药,又看着屋中的方向,心中想着,少爷醒来又昏迷了,但是小丫头摸过少爷的额头,也探过鼻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少爷的状态目前还算稳定,我将药煮好之后给少爷服用之后再去找郎中也不迟。再说万一少爷醒来,没人在身边,又出了什么意外那就追悔莫及了。丝毫没发觉刚才已经醒过来的少爷因为自己的一声惊吓又昏迷过去的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引发的,于是小丫头又坐下继续熬着药。
而屋中的李祈雨此时又再次缓缓的撑开双眼从昏迷中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