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致吉纳维芙（1 / 1）
乔瓦尼·比格尼亚致吉纳维芙·比格尼亚的信（第二纪元1138年新星月于白霜郡
本文摘录自《比格尼亚家族通信集》
我亲爱的姐姐，请原谅我没有及时向您回信。您上一封信中所描述的情景请恕我难以赞同。您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首哀婉动人的挽歌，一部只需稍加改编就能在圣赛莲娜歌剧院上演的杰出悲剧。
可生活终究是要向前走的。没有一个能称之为民族的群体会亲手埋葬自己，长期的愚蠢只会停留在几个南方贵族的妄想里。即便真的在一段时间内存在这样的情况，只消突然聪明起来的一天，就能把旧有的窠臼扫进风暴海里。
人总归是务实的。现如今，任何一个在银行业和商贸业里摸爬滚打过几年的人都能认清世界的局势。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张棋盘桌，桌子的两头坐着两位名为帝国和元老院的棋手，而我们不过是棋子。
在金钱的问题上没有人会犯错，只有是否符合棋手要求的区别。我们亲爱的南方同胞们渴望着更多的赛莲娜绒草，更多的土地，更优质的布料；我们北方同胞们渴望着更多的矿产和更多的金属。就逐利的本质而言，二者并没有什么分别。
但是棋手会为此开出不同的价码。元老院更青睐我们的南方同胞，因为绒草制造的布料能给卡米卢斯和庞培家背后的几个远洋商队带来巨额的利润——如果布料能在元老院生产就更好了。金属，武器，机器都可以由元老院的船队送过去，而他们北方同胞的货并不能与元老院的相比。
帝国则采取完完全全相反的态度。一个独立自主而且强大的玫瑰符合帝国市舶司的远洋贸易需要，他能替帝国承担海峡的防卫压力，好让帝国人能腾出手来将目光着眼于伟大迷雾的探索与冰晶群岛航线的开拓。
我无法以一名海棠领出生的典型的北方贵族的身份居高临下地指责南方同胞们的错误。每个人都想要拥有安逸的生活。相比于我们，元老院要更强大，也要更稳定，托庇于他们的羽翼之下对于名下有着几千顷赛莲娜草种植园的人是个更好的选择。
而我们除了从南方同胞那里获得原料之外没有别的选择。百合与海蝴蝶已经是事实上的元老院的膝下之奴了，而我们的南方同胞渴望让玫瑰变成第三个。
是时候说些正事了。尽管您和您的俱乐部里的朋友们不擅长获取军事情报，但姑娘们在政治领域里取得的成果足足抵得上元老院一整个军团。
目前看来，西泽尔·潘塔瑞亚并不乐见我们的军事行动取得很大的战果。这会在相当程度上削弱他的权威性——因为王国政府在北部边境的迟缓态度是人所皆知的事情。
元老院也会向西泽尔·潘塔瑞亚表示抗议。海峡如此至关重要，北境王国又没有能力统管整个海棠领和樱桃群岛领，在那位担任特使的维比乌斯·卡米卢斯心中，恐怕晓月港和圣玫瑰港会在元老院的监管下自治，从而让元老院海军得以进驻海峡卡死帝国的远洋船队。
我想西泽尔虽然是一名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但不至于到完全出卖国家，背弃八位先祖在晨曦女神的光辉中签署的神圣宪章的地步。和北佬们达成一部分默契是可能的，阿克萨作为北境王国几十年来最为年富力强的氏族国王，对熟练工人和机器有着大量的需求。元老院一时半会无法满足他，而西泽尔又看不上北方同胞的东西，出卖给北境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西泽尔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大体赞成您的判断。但请原谅我，边境的战事让我分身乏术，即便我对他的小动作了然于胸，我也无法及时采取反制措施。
一切的关键仍在于战争结束后的选王会议。只要战争一结束，特罗斯兰控制的政府和议会便不能以紧急状态的名义将选王会议无限期拖延下去。而战争拖得越久，我们的准备越充分，西泽尔发动政变所获得的优势就越小。
一些私人信件已经经由俱乐部的渠道送到了我的床头上。在选王问题上我准备支持桃乐丝女公爵阁下。工厂需要资源，工具需要客户，我们需要整整四个领的人口和资源。能将所有人团结在一面旗帜下是当下的最优解。
至于樱桃群岛领那些人的方案，我认为完全不可取。正如我前文中所说的，无论谁在玫瑰王国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他都不过是伟大棋盘上的棋子。那么对西泽尔采取政治暗杀有什么样的益处呢？死了一个还算识大体的疯子，跟上来一个只会被维比乌斯当提线木偶玩弄的傻子，对海棠领，对北方四领，对玫瑰王国又有什么好处呢？
简直就是胡闹。我想斯塔尔·波顿海军少将阁下也不会同意这个看法。
当前我们也能采取一些措施来阻止西泽尔向着深渊一路狂奔。舆论宣传是那位凯撒最钟爱的工具，我想我们也可以试着学习这么做。您在创作家圈子和报纸主编那边有着卓越的声望，桃乐丝阁下也不例外。这些人在作品里常常对玫瑰人甘愿当元老院的奴仆表达不满，那么我想他们也能以同样的热情批判西泽尔抹杀一场辉煌胜利的尝试。
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玫瑰港那边去。就在几天前，达尔斯顿旅与冬霜隘口的守军几乎是以一敌二的数量差距全歼北境两个氏族。想必不少报纸都会借此大做文章，人们都喜欢看到胜利。您所做的不过是将这场胜利传播的更广一点，让人们的印象更深一点。
战争很快就进入相持阶段了。我们准备在解决晓月港和圣玫瑰港的长期补给问题后就和北佬拖下去。届时我将有充足的时间讨论如何发动北方四领的同胞支持桃乐丝公爵竞选女王。
又及：其他人的渠道我都不放心，这封信我会在徐正江会面时拜托他送到您那去。
1138年于白霜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