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和尚降妖僧,新娘戏新郎(2 / 2)
郑灵儿见堇三光神情落寞,遂道:“我非他人,乃是药王和尚座下灵宝郑灵儿。此次前来便是受药王和尚之命,前来助你救人。”堇三光见郑灵儿身材矮小,且是女流之辈,心中暗恼药王和尚敷衍了事,遂道:“此乃小生与小翠之事,便不劳烦郑姑娘了。”当下便要出名而去。郑灵儿笑道:“若无我,你又能去往何处?”遂拉起堇三光出门,趁夜色腾空而起,直望钱小翠所囚之处飞去。
堇三光大骇,顿时惭愧万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这身姿娇小的女子,不想竟身怀法术,堇三光不禁期许万分,直觉救出小翠来真是易如反掌。此时小翠为蒯洪良所囚于家宅之中一处阁楼之上,阁楼下皆是家丁守卫。郑灵儿将堇三光带至蒯家宅外一处林中道:“我去将钱小翠救出,你在此等待,不可随意走动。”堇三光连忙谢道:“多谢郑姑娘,小生感激不尽。”郑灵儿遂使地行术而去。
直以地行术入得阁楼之中,楼内却无守卫。郑灵儿入得阁楼之中,听闻楼上呜咽之声,遂飞至楼上。只见钱小翠一身红霞新衣,却叫人五花大绑绑在床头,口中也塞了一团红布,亦是泪流满面,哭得哽咽不已。郑灵儿前往轻声唤道:“小翠姐姐,灵儿救你来了。”钱小翠识得郑灵儿,忙止住哭泣。郑灵儿将钱小翠解开道:“小翠姐姐,灵儿奉药王和尚之命,前来救你。”钱小翠忙道:“多谢药王和尚,多谢灵儿。”遂问道:“药王和尚那边可破得案了?”郑灵儿道:“捉住一个,却还有凶犯在外。如今药王和尚与任深灵皆在此处不得分身,故而唤我前来救你。”钱小翠道:“倒是让大师费心了。”
郑灵儿道:“小翠姐姐,还需将新衣换下。灵儿带了衣物与你换下。这红衣甚是亮眼,如何逃得?”钱小翠忙道:“还是灵儿妹子心细。”当下,也不避讳,便褪去新婚衣物,换上郑灵儿带来衣物。郑灵儿道:“姐姐慢行,且随我来。”瞧见四下家丁无人望上看来,便带钱小翠飞起,直来寻堇三光。
待钱小翠见得堇三光,直作得羞涩难当,声如蚊蚁道:“灵儿,你怎知此事?”郑灵儿笑道:“非我知晓,如今药王和尚也知晓了。”正值钱小翠羞涩之际,堇三光上得前来,一把揽住钱小翠道:“小翠。”钱小翠见郑灵儿在此,扭捏一挣,见挣不脱,便也不挣,直把堇三光抱住。
郑灵儿笑道:“你们二人莫要在此卿卿我我,还是快去寻个安全之地,待药王和尚捉得真凶,自可与你二人做主。”钱小翠将头伸出问道:“灵儿你不与我们同行?”郑灵儿笑道:“待我穿上新衣,戏耍那纨绔子弟一番。不时自有药王和尚前来。”钱小翠忙道:“灵儿不可,此不是羊入虎口一般?”郑灵儿笑道:“若是叫其发觉新娘走失,必会寻你。如此紧要关头,我等还是勿叫药王和尚分心才是。何况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如何奈何得我?”钱小翠这才笑道:“险些忘了灵儿妹子乃是仙体之躯,如此我二人便离去了,妹子务必小心。”郑灵儿笑道:“无妨无妨。”一扭身,复以地行之术回返阁楼去了。堇三光钱小翠见了,连忙趁夜色而去。
却说蒯洪良此时身穿大红袄袍正在家中院内和众亲友欢闹一堂。蒯文良见弟弟成亲也兴高采烈,兄弟俩带领众弟兄胡闹一番,直至月黑风高。蒯洪良已然喝得酒气熏天,见前来贺喜的宾客一个个东倒西歪,大喜道:“哥哥,弟弟这就去洞房之中寻我的新娘子去。”蒯文良贺喜道:“我弟得有今日,也是我蒯家上下之福。”蒯洪良先以父礼拜过蒯文良,再去往祠堂拜过祖先,这才去往阁楼寻见新娘。
待蒯洪良来至阁楼之时,便问楼下守卫的家丁道:“二夫人如何了?”那守卫的家丁回道:“前时一直哭,如今没了声响,想必昏睡过去了。”蒯洪良笑道:“你们在此也是辛苦,领了赏钱前堂吃酒食去。”几个家丁大喜,自蒯洪良手中接过一贯钱来,各个兴高采烈往前堂而去。
蒯洪良入得阁楼之时,郑灵儿早已知晓,连忙将盖头盖在头上,静坐塌上。蒯洪良上得阁楼,却见新娘早已褪去捆绑,坐在塌上。若说这郑灵儿身长却比钱小翠矮了几分,蒯洪良正值酒醉之时,何况心旷神怡,并未发觉异样。蒯洪良上前道:“娘子何时挣脱?可是回心转意在此处等候为夫?”新娘道:“人已为你掳来,奴家又能如何?只是素闻蒯公子文武双全,不知是否属实。若是蒯公子能破得奴家所出三题,便诚心诚意嫁与蒯公子为妻。”
蒯洪良大喜道:“果然如此?若是娘子早早说来,何必受这皮肉之苦?这般倒是为夫的不是了。”见新娘不言不语,蒯洪良欲去摘掉盖头,却为新娘一把将手拍开道:“莫要如此心急,待蒯公子破得奴家之题,自然将盖头与蒯公子摘下。”蒯洪良心中如猫抓一般,却只得故作斯文道:“娘子快请出题。”
新娘笑道:“奴家久闻蒯公子家中富庶,却不知蒯公子可否以真心待我。”蒯洪良连忙道:“为夫待娘子当然真心实意,如若娘子想要,便叫为夫将天上的月亮摘下也无不可。”新娘笑道:“奴家也不要天上的月亮,若是蒯公子能如皇帝待贵妃一般,今夜以岭南的荔枝摘与奴家享用,便可见知蒯公子的真心。”蒯洪良听了,内心苦涩不已,心想此处离岭南有千里之遥,如何一夜来回。心中抑郁,口上却应道:“如此,为夫便与娘子摘荔枝去了,娘子勿要离去。”新娘应道:“奴家便在此处等蒯公子的荔枝,不去别处。”蒯洪良这才转身下得阁楼。
出了阁楼,蒯洪良便望马厩处而去。马厩处的马倌乃是蒯家的一个家丁,名唤小梨,止十五六岁年纪,生得伶俐非凡。蒯文良见他伶俐,本想叫他作个书童陪蒯洪良读书,可小梨知晓蒯洪良不好读书,喜欢骑射,故而作了个马倌,独得蒯洪良喜爱。此时小梨也在前堂喝过酒来,醉醺醺的倒在马厩外的草料上,身旁一小盆羊肉,手中一个酒葫芦,吟着小调自得其乐。
小梨正值惬意之时,忽见得蒯洪良来至马厩,连忙起身道:“二少爷洞房花烛,怎的来了小的这?”蒯洪良道:“你二少奶奶想吃荔枝,要我去岭南采摘,这不就来此骑马前往?”小梨小道:“二少奶奶好口福,竟得二少爷这般宠爱。二少爷且在房中安歇,小的明日便带人去往岭南,给二少奶奶采摘荔枝。”蒯洪良摆手道:“来不及来不及,你二少奶奶考验本少爷的真心,今夜便要吃得,故此未曾唤醒他人,我自己拿了银子,这就前往岭南。”小梨听了连忙道:“二少爷莫急,便是二少爷星夜赶往岭南,一夜之间也来不及转个来回。何况二少爷未曾去过岭南,不识路径,若是转得错了,更难夜间回返。”蒯洪良摊手道:“这,我也无可奈何。”
小梨道:“二少爷,此处离岭南甚远,可是离那换马的驿站却近。不如小的陪二少爷去往那换马的驿站,趁换马之际,将银钱与那驿使,买来些许荔枝便是。”蒯洪良一听,大喜道:“亏得有你小子,却是个鬼机灵,若非你小子在此,本少爷可就在二少奶奶面前失了信了。”小梨见蒯洪良就要牵马而行,连忙止住道:“二少爷,莫急莫急。你我如此去往,倘若叫人见了,告在官府,岂不是欺君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蒯洪良连忙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何是好?”小梨道:“小的与二少爷换了夜行衣,蒙面而去。若是驿使上道,便买了他的,若是驿使不允,只好强抢。他也不知是何人所抢,只得作个哑巴吃黄连了。”蒯洪良大笑道:“还是你小子计谋高,若是本少爷有朝一日作了个大将军,便叫你来作我的军机参谋。”小梨连忙道:“小的多谢二少爷。”主仆两人皆欣喜大笑,一同前去更换衣物。
不多时,便见蒯洪良与小梨二人皆是一身黑衣,头戴黑布遮蔽,只露出一对眼来。主仆二人各选一匹高头大马,便乘夜色望驿站而去。这驿站坐落于驿道之上,内中有五六匹良驹于马厩之中。当中十数个马倌伺候左右,一个驿使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翘首以待。不多时,便听闻远处传来马蹄之声。那声响渐渐近来,便见一驿使飞奔而至。此处等候的驿使见了,便调转马头,策马缓行。待二驿使侧马之时,那远来的驿使便将身上所背一竹篓卸下,递与驿站处等待的驿使。驿站处等待的驿使接过竹篓,背在身上,一鞭加在马股之上。那马便一路疾行而去。
蒯洪良主仆二人远处山上得见,见那驿使渐离了驿站,遂抄路而行,去截驿使前路。待见驿使而来,蒯洪良于身旁得出,紧跟驿使几步,一掌击出,直把驿使连人带马击翻在地。那驿使起得身来怒道:“你这厮好大的狗胆,竟敢截圣道,意欲何为?”蒯洪良下得马来,一把抢过竹篓来,自怀内掏出半条银笏扔给驿使道:“大爷我将这荔枝买下了,你那贵妃也吃不得许多。”驿使大怒道:“你这狗头,怎敢以下犯上,此乃抄九族的死罪。”说话间便来撕扯蒯洪良,欲将竹篓抢回。
蒯洪良将竹篓抛给小梨,随手一扯,便将驿使扯得一个趔趄。那驿使见打不过蒯洪良,遂道:“好汉,你也需讲些理来。这竹篓之能乃是贵妃所爱,好汉若喜可去岭南去买,何必抢小人的?”蒯洪良笑道:“一来一往,时日许多,大爷我懒得走路。我把你这荔枝买下,你可再去岭南采摘献于贵妃便是。”说罢,便欲转身离去。驿使见蒯洪良欲走,连忙拦住跪在地上,哭诉道:“好汉饶命。若是小人失了这荔枝,一家九口性命不保,还望好汉爷行行好,将荔枝还我。”蒯洪良见其声泪俱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心想若是因几个荔枝,害了这几人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新娘只说要吃荔枝,如何吃得了这些许多,便是拿了几个想来倒也不妨。遂把竹篓打开,捡了最上面一束荔枝来道:“我也不想害你性命,我将此荔枝买了一束,余下的你拿去复命便是。”
驿使听了,止不住叩头道:“多谢好汉大老爷救命。”蒯洪良见此串荔枝甚大,又恐其为人发觉,又道:“且慢。”那驿使只道蒯洪良改了思想,心中大骇,连忙跪在地上不住叩头道:“好汉爷饶命,小人再给好汉爷一串也行。”却见蒯洪良将竹篓打开,把内中荔枝翻出,寻了串最小的手下,余下的放回竹篓之中还给驿使道:“凭空少了许多恐人发觉,本大爷我拿一串最小的便是。”喜的驿使慌忙再谢,千恩万谢一番,这才背上竹篓重回马背望前而行。
蒯洪良不知此时一言一行皆叫郑灵儿于地下尽收眼底。
不知蒯洪良能否通过三关,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