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吃得少的金发少女(1 / 2)
后头时不时传来追击与打斗声,我们加快脚步地贯穿雨林,路线曲折,我们已经很难辨出是否往正确的方向前进着,只能相信一脸肃然的乔伊。
而宛如森林也加入阻拦我们前进的一方似的。
就在要摆脱了人们的时候,我们周围的草木突然变得喧闹,漆黑一团。原本烈日当空,不一会儿千米高空便由厚重的黑色云朵堆积起来,突然间乌云密布。
随着穿越大地的闷雷声响,然后一两滴雨点,渐盛的雨势将森林卷入昏暗的垂幕中,让人深深领悟到腿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多天的变化这个道理。铺天盖地而来的乌云沉重得仿佛要直接压在我们身上,就像对待洗衣机里面的衣物似的,为我们进行彻底的清洗。
而我们一行人当中,有着因走得匆忙而没时间捡起脱掉登山服的千棘。
在雨水的渗透下,隐隐约约露出了她衬衣底下的肌肤与内衣条纹,身形相当的优美。而另一位少女,乔伊·莫奇马兹虽穿得比较厚实,可是从乌黑发丝滴下,然后流过侧脸,通往脖子以下的水珠,依然是勾起人无限遐想的光景。
不过,现在的我根本没那个兴致去假装不在意,眼角则偷瞥这个赏心悦目的一幕,毕竟我现在正忙碌地和大家竞赛,比拼腿力。
在雨林中赛跑耶?虽然不是人造的游乐设施,但刺激性具有一定的保证哦。
而现在的排名是,第一,千棘与乔伊,老哥第二,我暂时落后。
参赛者的评分也显示这是一个十分考验体力,应变能力,还有判断力的比赛。只要能够撑得下去,在之后的人生旅途里肯定会获益无穷。
而要提到缺点的话,也只有一个了。这场赛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有点危险,除了原因是持续下不停的大雨导致地面很滑,在一片灰蒙蒙、能见度低的时候还要选对正确的赛跑路线以外,危险的主要元素还是因为后面有个很要命的东西追着我们跑咧。
——本地的参赛选手,犀牛。
——无限接近第三名的第四名。
救命哎哎哎哎!
“阿建你不像个男人一样跑起来,这种时候在啐啐念些什么啊?”
此刻的千棘以公主抱的姿势将乔伊抱起,与老哥跑在我前头。
“对不起我错了,拖了大家的后腿是我不好。然后这是我一生的请求。请你们千万不要丢下我——!”
啊啊,我只是不小心出现在犀牛先生您的面前而已,不用这么生气追着我跑的啊。
刚从袭击者的附近逃跑,雨林中突来的暴雨就向我们露出獠牙,祸不单行的是,后头还有一只犀牛追着跑。处境真是糟透了。
乱糟糟的环境让我们说话必须提高嗓门,才能让彼此听见声音。
“说到底,阿建你干嘛惹它啦!看在它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不要跟着我们,跑别条路啦!”
“总之,我没有去惹它!这全都是意外!”
“大家,听我说。阿建他……已经……光荣牺牲了,我们……不会忘记他的…………伤心。”
“别伤心啊啊啊啊!我没有牺牲,而且牺牲这种事不会是过去式也不是未来式!”
听到千棘无视这边的意愿,全副心思都放在想要抛弃我的打算上,我也急了。
“别逼我开口骂人,现在我连呼吸都来不及,腿也快跑断了好么!暂时别跟我说话!”
为了避免前方人员对她的话信以为真,我朝前面的人们大喊,彰显自己的存在。
事件追溯到十分锺前。
奔跑了一段路后,判断即使漏网之鱼追来也能击退他们之后……不,还是老实说吧。是我再也跑不动,求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
我们头上的乌云果真不是老天爷拿出来摆好看的,没多久的时间,雨点就哇啦哇啦的开始倾盆而下,我们只得再次出发,加快脚步想找个避雨的地方。
不料悲剧发生了。当我身置一片茂盛的茅草中,正用手拔开一个植物的大叶子时,大自然的陷阱卡不小心被我给发动。
——眼前是一头很漂亮的犀牛。
为什么要说漂亮呢?唔,那是纯粹是心情上的问题,还有这个因为不是我想说的重点,所以请别在意太多。
也许,因为老天爷要跟我们过不去。
也许,那群追我们的人里头意外有个厉害的驯兽师,放了只犀牛来干掉我们。
也许,那原本是犀牛的地盘,因为诅咒的关系让它躲太久没有吃饭,在吃饭时却出现一个背着巨大箱子的人害它吓一跳。而发起攻击什么什么的。害我们所有人来不及穿上雨衣,就要在暴雨中穿着湿掉紧贴身的衣服跑夺命马拉松。
不管原因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犀牛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快灭绝了,没天大的好运就遇不见吗?
无论如何,既然遇上了这头猛兽,只要吃了一招半式,肯定都没什么好结果。
啪喳、啪喳、喳、啪喳啪喳——
后面不断传来泥水飞溅、树木断裂的声音。我转头望了一下,看见身后碗口粗的树一棵接着一棵地被突进的短锐犀角给撞烂。
雨中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我不敢再看,认命跑下去,同时在心里诚恳地祈愿——
犀牛大人。
放过我,好吗?
“哞吼吼!!!”
然而,回应我内心祈愿的是,犀牛低沉而愤怒的叫声。我也不管积水渗透进鞋子里难受的感觉了,总之就是拼命的逃就对了。
“嗯……那个,大家请听我说。”
因为跑得不快,而被千棘公主抱着的乔伊,她转头向跟在后头急速奔跑的我们提议。
“有可能它是饿了,我们可以给它一些食物,跟它好好沟通,它就不会来追我们了。”
“——哈?”
我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怀疑这是否是一个陷阱。但想道淳朴的雨林巫女不可能这么做而很快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
因此,按照对方的提议,如果犀牛真的是饥饿的话,不该是四肢发软的吗?哪会有力气追我们?而且乔伊妳说到好像可以和平解决这样似的,她确定自己能跟它沟通?
根据我今天的倒霉程度,一旦停下来,激怒对方的我铁定是第一个被撞飞的。
所以驳回!就算其他人一副心动的样子,我也要驳回!想都别想!
即使在心中轰炸似的吐槽,我还是和其两人一样暂时无视乔伊的话语,拼命的跑。
随即,没有任何人在逃跑中走散的我们全员来到了一个空旷的赤地,然后与前面命运般的地形相遇。
“该不会……”
“怎么了老哥?”
看到眼望前方的老哥侧脸色不怎么好后,用双掌遮挡些眼前的雨水的我跟着望去。
而在看清带前方来绝望的是何物之后,我倒吸了一口气,腿差点软了下来。
前当就是该死得令人绝望到脚软的悬崖与吊桥组合,而且吊桥还是特别烂的那种。
——这种b级电影也早已经不会采用的烂展开给我拿掉!拿掉!拿掉!剧本给我捎了!我就是才这样讨厌来森林,明明有现代城市这种钢铁森林了,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又要日晒,又要雨淋,不安因素怎么多的地方啊啊啊!为什么还要在这么要命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b级电影的一二三部曲,可恶啊啊啊啊啊!
把导演给我抓来。我保证不把剧本和编剧塞进嘴里啊啊!
当我在心中狂骂种种机缘巧合时。
“建,你先跑慢点,拉开点距离先让我们过去。”
在这种能见度低的雨幕前,还真亏老哥他能一眼就端详远方吊桥的状态,一瞬间判断眼前的烂木应该同时承受不了四个人的重量。
真是办事靠牢的哥哥啊。
而我微微一笑,用力吸了一口气——
“才不要!死都不要!一慢下来就完蛋了,谁会停啊!”
“……成熟点。”
“从头到尾,我一直以来都很成熟好么!想要活下去的心情有什么错了!!!”
日后回想起来,当初害怕到为了活下去而说出这种话的我还真不要脸倒了极点。但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四人六脚一踏上吊桥后,后头的犀牛也恢复理智,在掉下悬崖前刹停。
虽然很感谢犀牛没有做出自杀攻击,把吊桥撞烂让大家陪它一起殉情啦……可是把人赶到这种深不见底的鬼地方后,才也太迟了啦!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吊桥你不要乱摇!
“————————————!!!”
吊桥相当的长。
年久失修的绳上爬着一些藤类植物,每一步都会让索绳紧绷,黑褐色的桥板“唧唧”作响。
我们在连尾端都看不清的情况下拼命冲刺,希望能在最糟的情况发生之前跑到对岸。
可惜,如果只有抱上了乔伊的千棘的话,她还可以以高速,蜻蜓点水般,毫无危险地跑过去;还有老哥,他的运动细胞也不错,应该可以在桥面受力最低点的情形下稳稳地度过难关……但是。
如今加上我这个背上封印箱的苦命人士,沉重的脚步一踏上单是外表让人忧虑万分的吊桥,整个情况就急转而下。
风雨声中,绳子陆续断裂的声响突然响起。
接着,桥面停止晃动。
取而代之的、脚跟传来的落空感让我们的脸色瞬间刷白。
(完了,这样摔下谷底肯定会变成一堆杂碎——
感觉到身体急速坠下。
我闭上眼,等待迎接自己的末日。
“……”
“……”
“……………………………………………………………………………………………………………………………………………………………………?奇怪?”
好奇怪啊。都这么久了,我还没动地吗?
但就算是跌进世界最深洞穴之一,库鲁伯亚拉洞穴,半分钟的时间里头早该落地了。
或是说自己死得太快,除了手臂有点痛以外,连一点痛楚感受不到?
“被救了有什么好奇怪,你想装死到什么时候!”
我的自言自语似乎被听见了,上方传来了千棘的谩骂。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目。
拉着我一只手,救了我的人是老哥……不对,应该说是所有人救了我。
雨势中,我勉强看见不知怎么搞的,情况变得由乔伊的身体抵在吊桥的支柱前,双手紧拉着千棘的手拖住所有人。千棘另一只手则拉着老哥的衣领……喂喂,这种拉人衣领的救人方式不会有问题的吗?会不会救人不成反而闹出人命?
“……建。”
“嗯?”
“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我答应。只要是老哥你不放手,我就什么也答应下来。”
老哥的脸色变得紫青,呼吸困难地命令。
“……快……放手。”
“我就知道是这种要求啊!这种拉人方式有问题,不会被勒死才怪!”
看见对方似乎想扳开我的手指,我慌张制止。
“等,等一下!说到底为什么我要放手啊?就像以往基地的训练一样,千棘直接甩我们上去就行了啊。”
以老哥的状态来回复我可能有点困难。
所以,他上方的千棘立即代为回答了。
“阿建。我现在这个位置没办法借力啦!快点放手,乔伊她快撑不住了!我会救你的。”
“妳、妳不要在这时候开玩笑!以前我们做训练时,千棘妳三次里有两次没救到我。妳是指要我直接在真实现场发挥做大的作用,就是赌命吗?我死都不要!”
“唔,我那时是故意的啦!阿建你的无能好讨厌。快点放手!”
“我就知道!可是我不会再相信妳的,我就是不放!妳把老哥和我甩上去行不行?求妳不要在这时开玩笑了。先说明,我是不会做出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事情来的!因为我很重视生命!”
“阿建你忘了封印箱了吧。”
千棘的语调中没什么好气。
“你和阿司两个加上它就太重了,这样我丢不上去。我可不想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失手把你们两个丢进峡谷里。”
“你们两个!”
即使呼吸困难,在雨水下个不停,滑溜的状况下去改变姿势也太明智。
听到我和千棘争执不休,拉扯衣领的另一角,纾缓过来的老哥往上破口大骂。
“都这种时候了,别把话题围绕在基地的训练里!”
然后,再将视线转向我这里。
“蠢弟你是时候放手了!”
……又是这封印箱惹的祸!首先是让我当免费的苦力,然后被犀牛追的时候被当成目标拖我后腿。现在还要了我的命?!
我到底是我和这个箱子八字不合还是它封印太多诅咒物,变成哀运箱了?可恶,我到底哪里得罪箱子了?封印箱你一直制造麻烦,小心我一把火把你烧掉!一了百了!……啊,有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然我……把箱子脱掉?”
“不行!”
“阿建你自己掉下去也不可以把它丢掉!”
老哥和千棘不约而同地回应我,语气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啊啊啊!”
““总之就是不行。””
他们的异口同声让我愤愤不平起来。
“知道啦,我知道啦。我和没生命却昂贵的封印箱相比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苦力是不是?但是没了我,你们怎去使用它?还有平时维修它的人又是谁?哼哼!”
“呜!”
乔伊的闷哼声突然从上方传来,然后我们的身子位子又下降了一点。
“大家快点做决定,我……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呀。”
闻言,吵着架的我们三人不禁一愣。
而在乔伊的悲鸣之后,千棘的声音再度传来。
“听到了么,总之死阿建你快放手就对了啦!”
“放手会死的!”
“不会的,我能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大概。”
就在这时候,千棘避开了我的目光。
见状,信任的根据立即动摇。原本松开一些,我再度抓紧老哥的手掌。
“大概?为什么我的保证书会有‘大概’这两个字在里面啊!大概是怎样?大概会死掉的意思吗?”
“吵死了!臭阿建,猪一般的队友!拖油瓶!毕业证书里面的厕纸卷!带一块烧肉来都比带你来得好!”
“过份!太过份了!我已经要哭了!”
“——我以族长之名命令你松手。”
“——是男人是干脆放手!”
兄长与青梅竹马联手补刀,让我脸颊上雨和泪水已经分不清彼此。
“大、大家……虽然我很想参与要不要放弃阿建先生的讨论。但可以快一点决定吗?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在一连串叫我去死和雨的声音里头,闭着眼努力撑着三个人重量的乔伊,却依然为我着想。
“唔……”
雨还在下个不停,所有人的体温也在不断下降,在只要我们当中有谁的体力耗尽就会造成一系列的悲剧——看到大家越来越吃力的表情之后,就算我再不愿意也只能这样了。
“可恶!死就死!”
人下了决心以后,事情不论成败,该做的事就变得简单了。
一咬牙,松手,然后快速地把体内的灵力转换成实体,我手中凭空出现两个纯白色、半圆锥形的尖凿。
“——给你们十秒钟,快点来救我!”
灰蒙蒙的一片雨点中,松手的我在坠得更深之前,勐力地将凿往崖壁扎入。
其中一个凿成功插进岩壁逢里,而一些沙石因为凿的入侵而掉了出来,滚下深渊,停止我下降的趋势,另一个则是很干脆地弹开了。
我就知道!我制造出来的东西哪能跟第一型灵力比!靠劣等灵力救命简直是做梦啊啊啊啊啊啊啊!上面的,动作快一点!
千棘也没浪费单手悬挂在山崖上的我争取的时间。
她把老哥荡来荡去几下,便使力把他一甩,自己则快速地握着乔伊的手拉自己上去。而乔伊也因为压力瞬间消失而坐倒在地喘气。
老哥则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形抛物线,安稳的回到岸上。
“快一点!”
我迫切地往上喊叫。
一阵风雨吹过,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又开始往下下滑。背着封印箱的我果然太重了,只能拼命用意志让手指抓紧湿滑的凿,一松开掉下去的话就玩完了。
如果按照我的预想,老哥一降落,他会见马上将绳子取出,一端交给千棘,自己展开步伐往一个承受得起两人重量的东西绑几上几个圈子,然后将后面的事交给另一人。
幸运的,这个过程在上面似乎没有任何意外地完成。
我看见千棘简单地把绳子围绕在手上,就没做其他安全措施就往我的位置跳下,来到我面前,然后。
静静地给我脸色看。
“拉,拉我上去……”
离灵力制造出来的凿消失只剩那么一点时间了,风雨中身体不断摇晃的我恳求千棘。连手都伸给她了,但她都理都不理。
“说对不起。”
千棘把话简短地说完,然后充满谦恶地看着我。
“这种时候了,别这样……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错了,不要独自一个人上去——”
此刻,我手中凿再次传来裂开的声音,让我的呐喊更加得接近哭嚎惨叫。
听到了我的求饶,千棘歪头瞥了“轰隆隆”作响、浊水奔腾的悬崖底后,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叹息后接受了我的道歉。
她伸出手臂道。
“手。”
“呜啊……谢谢。真的、很谢谢妳……”
感动之际连忙把空出来的手伸向千棘她,然后手掌牢牢地握住她。对这种怕死的举动,千棘当即发出哼声,但没有说些什么。而当自己手也被抓住并被拉往那边后,我总算露出仿佛上了大船一样安心的表情,却忽略了千棘一闪而过的狡黠的微笑——
嘴角扬起,她突然轻轻说道。
“抓稳了哦。”
“……咦?给我慢着,妳想干什——”
我以为要被拉上去时,已经脱离支撑物的身体突然间被千棘荡秋千似的摇了几下,然后一鼓作气摆荡到了最高点时,突然放手。
“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不防,我被丢了上去在半空中发出惨叫。身体遵循着可怕的离心力,然后沿切线方向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泥水飞溅,着地的撞击力使我发出发出呻吟。
“咳……”
大字型躺在地上,我被刚才的冲撞力弄到痛苦不堪。
浑身湿哒哒的,背后,腹部,肩膀都是闷痛。
幸好封印箱是被压的那个,不然我恐怕要断好几根骨头。
半响,我好不容易才从潮湿的土地上,翻起身向已经返回地面的千棘大吼。
“喂,这很痛的好吗!用拉的上去你又不是办不到。”
“你刚才还不是很喜欢我把你甩上去吗。我这么做了你有什么不满?”
“千棘妳不要得意!要是我变成伤员,麻烦的还是你们!”
这下全身都贴满让人难以忍受不适感的泥巴了,都是她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