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净除(1 / 2)
沐着月光,一众天墨弟子回到蕴秀峰上。其中的笼月峰弟子们随行一段距离,来到林地牌坊下,这才作别,众女子齐齐而去,隐入月下松林。
回头过来,蕴秀峰弟子这边,众人回入院落,在山水庭院中各自分别,转眼散去。
“月亭,你等一下。”一道叫声。
柳月亭闻声回头,后面金燕本来都已经走远了,这时候忽然一声,提步跨过一座水溪上的小木桥,过来这边招手两下,口中又是神神秘秘的一声:“你跟我来一下--”
柳月亭不见她多说,虽是有些不解,但也照做。跟着她往那边走,过桥过洞,来到一处小院,在金燕推开一间屋子的门,然后将自己带入其中,心中的疑虑更甚。
有着些淡淡的香气飘拂在空气中,说不上是某种熏香还是花香的气息。屋中格局繁多,从一面靠墙的木格柜子到临窗的一些小盆花草,竹篾的针织盒,整张的地毯,床头摆得琳琅满目的梳妆台,就连常备的桌椅,木头扶手上还套起某种织物。一应物品,虽是类目良多,但归置不乱,一张牙床上更是衾枕整洁,幽幽浮香。
柳月亭回过身来,面对金燕,却见她也是跟着进来,进屋之后背倚在门上,微微盈动的目光看向自己,后靠关门,接着就开始手解衣带,脱衣服。
“师姐,你这是?”他不禁一声。
金燕脱去外面的一件长衣,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又抬手扎头发,双手并用中一个抬眼看来道:“我们快点开始吧--”
“开始什么?”又是一声诧异。
“炼气啊!”金燕横来一眼道。
“什么?”柳月亭思绪转动,明白过来,面上很快浮现苦意。
“你快点运气吧,我的剑先给你用。”金燕收拾完身上,去拿过床头的剑,交到柳月亭手中,最后在地上坐下来,背朝这边,一副要准备“炼气”的样子。
“师姐,你该不会……”柳月亭直是无以言对,无语而道。
苦笑不已,知她又要用她那炼气的法子,有没有效果且先不说,自己那火象真气,每次使用均是伴生异象,今日更是招引麻烦上身,又被太师叔注意上,还被同道质疑,诸般责问眼看即至,全靠师父压下。但此事肯定也还没完,可以有所预见,后面恐怕无论门里门外,不知又将招引多少非议。先不说她那“好法子”,师父那里辟谣过,本没有什么用处,全图安慰心思,而就算有所作用,如此内息功法,自己受累也就罢了,又怎能再牵连别人,拉人落水。
一阵左思右想,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道:“师姐,我这‘火象真气’,今日你们在外面,不知道殿上的情况。太师叔那里,还有‘长缨门’那些人,正是在怀疑当中,忧虑路数不正,全靠后面师父的到来,这才暂时罢了。我看,你还是不要用它来炼气的好……”
金燕坐好,这时回头过来道:“哪有什么问题,你练的真气不是挺厉害的吗,白日里让莘师叔都为难的剑芒,你那真气竟然能够应对,这还不好吗。”
柳月亭面色古怪道:“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总要是好东西才能拿出来吧,若不然,岂非害人害己?”
金燕给出脸色,就紧蹙娥眉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先前是怎么帮你的,现在就是回报的时候,不会是想说这些话来搪塞过去吧?”
柳月亭苦笑皆不是,背地里望天兴叹,终是无奈。
夜色深重。
参合峰侧峰上,弟子们居住的连绵屋宇,袁迎舟顺着其间的一条小道,移步走去。
时辰已然不早,弟子们大多已经休息,就在他路上经过的地方,周围的屋子中,只有零星亮着的灯火。他一路从容而行,又不时走入拐角,走出一截距离,再折回到原路,如此一来,路上不曾遇到任何一名参合峰弟子。
淡淡的月华如水,缥缈的雾气浮生。在穿过连片屋宇,他走出来,进入一处林子中,沿着一条土路继续行去。林道不长,只是有树荫遮挡月光的地方,整片林中都显得有些阴暗,夜里草木生出的水汽汇集,飘拂在林间,更添一分朦胧。
等走出林子,面前一段悬崖,白茫之下,崖壁间几株幽树长出,在悬空中伸展树姿。
林道在这里一个折弯,顺着崖边往右而去。袁迎舟继续移步,再走了有十数丈,前方正对悬崖的地方,右边一些屋子坐落,以一段院墙为隔,离悬崖边仅有不足一丈。
“掌门师叔!”
“掌门师叔!”
似乎是正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稍显局促的两声。
顺着院墙外的临崖小道,袁迎舟迈动步伐,径直走去。那边一道月洞门的两侧,两位守在此处的参合峰弟子见状,忙是迎上前来,拱手行揖道。
“嗯。”袁迎舟点头一声,目光稍微朝二人身后的月洞门内望去一眼,向着二人道,“你们回去吧,此处有我。”
“可是……”二人互相望视,均是犹疑,面上神色难以展开。
“你们师父那里我会去说明,你二人不用担心。”袁迎舟口中又一声淡淡的话音。
“是!”闻说如此,二人这才有所打消疑虑,齐齐恭敬一声,告辞而去。
跨过月洞,就进入了院墙。其中数间屋子,袁迎舟走进来,稍微有所停顿,往左首的一间屋子走过去,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屋中的景象展现在眼前。
一张木床,两张桌椅,以及一位端坐沉思之人。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日间受挫于清殊道人的禁制法术,被请上参合峰来做客的祝青锋。
“是你!”袁迎舟推门踏进一步,立时迎来一声。
“是我。”一声回应,袁迎舟的目光落向屋中之人,见他放在桌面的右手手臂上,仍旧青紫一片,口中话音又起,“清殊师叔那一招禁制术法,引万载冰寒,修道中人常难抵御,你要怎生以如此身躯承受?”
祝青锋冷冷的声音道:“这是我的事,却与你无关。”
袁迎舟朝他看去一眼,道:“但我看你现在无剑傍身,内息气运实与常人无异,如今再加身受冰寒之伤,不便活动,甚至还更有不如。”说道中,自顾自朝前,走到窗边。宅院两面临崖,在窗外的这一面没有院墙,外面是一片大约两丈方圆的小块土地,几株松木歪斜长在崖边,树冠之外已是茫茫崖涧。透过窗棂,他目光径直望向外面的深崖,口中话音延续,“相传世间有独辟蹊径的法门,舍弃自身的修炼,专修于身外之物,以剑为用,可修成剑芒,‘人为剑宿,剑作人身’,是为‘剑修’。你竟是走上此道。”
祝青锋抬头看来,道:“那又怎样,难道可也是成了你口中的‘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