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1 / 2）
躲在那块巨石后面的阿吉被吓的浑身冷汗，刚才铁链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扫过去的，只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不过战斗看上去已经结束了，在李恢复视力之前，穆尔台兹那两个藏在暗处的手下已经跑出去把他们的老大抬走了，艾米尔也早就趁乱开溜了。
李甩下胳膊上的铁链，然后把手伸向脖子，把捆在脖子上的铁链一把拽断。他这时觉得胸口有点痛，才发觉一根箭已经射进了自己的胸膛，所幸没入不深。
李把箭拔出来端详了片刻，“这箭厉害。”他喃喃着，不过他也看不出个究竟，就随手把箭抛在了地上。
还能行动的马贼作鸟兽散，那些行动不便的要么艰难的在地面上爬行，要么索性躺在地上装死。
算他们走运，暂时也不会有人去找他们的麻烦。
这次袭击让商队元气大伤，守卫全部阵亡，一部分骆驼也走失了，杂役死伤大半，还活着的几乎都挂了彩，有些人的伤势相当严重。
待到天亮时，商队勉强重整了队列。骆驼车已经毁损，那两头拉车的骆驼也得用来拉货，即便如此整个队伍也只剩下六匹骆驼，所以相当一部分货物都没法带走，只能弃置在原地。
而此时还能够行动自如的人，算上拉巴哈也只剩十五人。
“准备出发吧，伙计们。”那个负责管事的塞姆兹倒还活着，他清点完队伍之后，发布了拉巴哈老爷的指示。
“那这些人怎么办？”阿吉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他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伤员，他们正在痛苦的呻吟着，有一部分伤势过重的已经失去了意识。
“能怎么办？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塞姆兹瞟了那些伤员一眼。
“怎么能这样？”阿吉冲到塞姆兹面前，握紧了拳头，但塞姆兹只是不耐烦的把他推了个踉跄。
“这样，不好。”李走了过来，站在阿吉旁边。
塞姆兹向来欺软怕硬，他只敢对着阿吉耀武扬威，却不敢在李面前造次。这家伙可是强的跟怪物一样！
他正在脑海中组织着语言，所幸拉巴哈老爷已经拄着拐杖踱了过来，算是给他解了围。
“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有办法。”拉巴哈老爷悠悠的说，显得很痛心。
“我们大概还剩下三天的给养，现在，没有了向导，我们能不能到达下一个能够补给的地方只能够全凭运气。那些马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我们实在没法留在原地等待伤员。”
“怕他们干嘛？不是有李在么！”
“他确实厉害，”拉巴哈向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但是他一个人又能对付多少马贼呢？相信我，昨晚发动袭击的只是马贼之王手下的一小拨兵马，他们应该是根据叛徒穆尔台兹透露的信息拨派的人手，好吧，实际上也算是绰绰有余。”他用讽刺性的口吻说道，眼光扫过那些倒在地上的伤员。
“二三十个马贼也许奈何不了他，但是上百个呢？我的守卫已经全部阵亡了，队伍中现在有战斗力的也只剩下李一个人，如果他陷入了苦战，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吧。”拉巴哈这么说着，眼光从忿忿不平的阿吉脸上扫过，停在了缇雅身上。
阿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认为任何人都不应该以这种悲惨的方式死去，但是跟他们相比的话。。他不得不承认，缇雅的命还是要重要的多。
“所以，我们只能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毕竟，留下来也只能给他们陪葬。不过，出于慈悲之心，塞姆兹，留给这些伤员一天的给养。”
“两天。”阿吉咬咬牙说道。
拉巴哈皱了皱眉，“小朋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如果留给他们两天的给养，我们就只剩下一天的存量了，一天之类没法找到补给的话，你，我还有你的弟弟，我们所有人都得饿死！”
人群中也开始骚动起来，“有没有搞错啊！留一天的我都嫌多呢！”
“就是的！这些人多半都见不到今天的夕阳哩，留给他们做什么？”
“装什么好人啊！你要是那么好心你把你的给养留下来啊，你自己也留在这里陪他们啊！”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当资源富足，衣食无忧时也许还能发扬谦让的美德；而当威胁到自身的生存时，绝大多数人都只会想着怎么保全自己。
阿吉沉默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最终，商队踏上了下一段旅程，把哀嚎与痛哭抛在了身后。而阿吉能做的，也仅仅是留下自己的那一份给养来表明态度。
………………………………………………………………………………………………………
商队到达了一片沙谷。
拉巴哈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图上标着萨林沙谷，这张粗略的地图来自于伪装成向导的艾米尔，可信度着实存疑，但实际上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贼们似乎并没有展开追击。拉巴哈猜想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忌惮于李？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些弃置在原地的货物已经令他们心满意足。
尽管更值钱的被带走了，但留下来的那一部分依然价值不菲。拉巴哈心中涌起一阵愤恨之意，这都是因为那个天杀的穆尔台兹，不管怎么说，他自己在加尔-巴克的麻烦事恐怕很难摆平了。
至于那些被遗弃的伤员，拉巴哈并不关心他们的命运，他们因伤重而死，或是死于马贼的屠刀，又或者是被野兽抓去裹腹，这都与他拉巴哈老爷关系不大。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的命本该更有“价值”。
由于人畜都已经到达体力的极限，拉巴哈不得不下令在沙谷中进行歇息，商队找到了一处背阳的去处，驻扎在高大岩壁的遮蔽之下。
即便处在阴影之下，阵阵热浪仍然毫不留情的袭来，众人都无精打采的或坐或卧。
“这种时候也不能放松警惕啊，李，能不能麻烦你去查看一下周围的状况。”拉巴哈对李说道，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客气，不像是跟杂役说话的口吻，看来他也很清楚现在商队唯一能倚仗的也就是这个男人了。
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李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之后，抬头望着岩壁上方，心想如果站到高处去大概能更清楚的看清周围的状况吧，他正要设法攀上岩壁，忽然扭过头来说道：“你，跟我一起？”
阿吉从一块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讪笑道“果然瞒不住你。”
“为什么，跟着我？”李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
阿吉踌躇了一下才说道：“你那么厉害，教我打拳吧！”
阿吉的语气十分恳切，但没想到李一听就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
“为什么？”阿吉有些气馁，其实他就是担心被拒绝，之前才有些扭扭捏捏。
“师父说了，师门内的功夫，不能外传。”
“什么意思？哦，我懂了，就是要拜你为师是么？”
阿吉立刻对着李鞠了一躬，“李大师。”
李慌忙往旁边跳了一步，“不行，师父说了，随便收徒弟，不能。”
“师父说，师父说，又是师父说，那师父还说了什么啊？”阿吉没好气的说。
他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居然真的开始认真回忆师父的教诲了。
“我想想，师父说，不可随意和人动手；不可只想着吃；要勤学多练；要记得知恩图报。。。”
“等等，要知恩图报是吧。”阿吉听到这一句，眼珠子咕噜一转。
“是啊？”
“那我问你，李，我之前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把伙食分给你吃算不算对你有恩？”
李闻言一愣，随后支支吾吾的说：“算。。吧。”
“那就行了，既然我对你有恩，你教我练下拳，不算过分吧。”
“这。。。”
“而且，你师父又不在这里，你教没教我，他又不知道。”
听见他这么说，李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不不，师父很聪明，之前我想什么他一猜就能猜到。”
阿吉忍不住不易觉察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的想法很难猜么，除了吃大概就是打拳了。”
“那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李苦恼的抓了住自己的刺猬头，“师父现在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话说回来，你的长相在我看来蛮奇特的，李大师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龙国。。。”
“那是什么地方，既然叫龙国，该不会到处都是龙吧。”
李愣了一下，似乎是阿吉问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是有很多龙，到处都有。”
阿吉有点吃惊，这句话如果换一个人来说的话，他一定当做是那个人在说谎，在他的概念里，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恐怖怪物，故事里的龙浑身鳞片，长着蝙蝠一般的龙翼，可以从口中吐出火焰或是冰霜；龙会带来灾厄，如果哪个地方到处都是龙的话，那真是个可怕的地方。
龙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阿吉打算以后有机会再问李，现在他更关心的是：“那你为什么会从龙国跑到这里来呢？”
李的表情显得更苦恼了，“有一天，师父跟我说，我该去修业了，让我去码头坐船。但我去了，不知是哪条，就随便上了一条。应该是上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