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忽然传来的钟声让格鲁梅尔身子一震,他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四周,迅速把阿吉拉进了一个黑暗的角落。
过了一会儿,几个卫兵慌慌张张的从旁边的过道跑了过去,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落在了最后,他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喊着:“唉,你们几个兔崽子跑那么快干嘛,等等老爷子!”
格鲁梅尔在暗处注视着这名年老的卫兵,浑身蓄势待发,他在考虑要不要发动突袭。
刚才的钟声似乎是某种集结的信号,难道他们的入侵已经被人觉察?
不太可能。他们几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除了一开始那名卫兵,不过那家伙恐怕得到明天中午才能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被塞进了柜子的深处。
难道此时伯爵府中还存在着另一批入侵者?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目前不得而知。
被打晕的卫兵提供的信息相当可靠,他对伯爵府构造的描述很详尽而且分毫不差。因此,自己才能带着阿吉顺利的避开绝大多数的卫兵和陷阱。
现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地牢的入口应该就在附近。
那么,除非必要,应该不需要再增加受害者。格鲁梅尔缓缓的放低了拳头,看着老卫兵慢悠悠的从眼前跑过。在路过这个角落时,老家伙如果无意间往右手边看一眼的话,是可以看见一高一矮两个黑影的。
幸好他没有这么做。
直到卫兵的脚步声远去,格鲁梅尔才把拳头完全放下。从现在开始,时间将变的非常紧迫——在集结完毕之后,伯爵府会立刻进入戒严状态,届时想要离开会更加困难。
“你先去那个房间躲起来,我很快就回来。”格鲁梅尔指了指走廊道旁的一个房间。一旦进入了戒严状态,卫兵绝对会搜查每一个漆黑的角落;相比较起来,房间里反而安全一些,因为可藏身的地方更多,床底下、柜子里、窗帘后面、甚至是门后面。
而且伯爵府的房间众多,卫兵不可能拿着每一个房间的钥匙,他们很可能会漏过其中的某几间。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但阿吉并不明白格鲁梅尔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救出缇雅。而且,之前的潜入过于顺利,这使得他几乎忘记了伯爵府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
格鲁梅尔快步走到阿吉面前弯下腰,鼻子几乎戳到了阿吉脸上:“来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听着,小鬼,地牢那种地方几乎肯定会有人把守,战斗中你派不上任何用场,我反而还要分心保护你。”他凶巴巴的说。
“不过,作为‘小贼’就不一样了。你开锁的本领跟我不相上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像之前那样‘咔’的一声撬开门锁,然后把自己藏的好好的,等我救出了你妹妹,我们仨就开开心心的从这鬼地方溜之大吉,你听明白了嘛?”
“我可比你强多了!”阿吉轻蔑的说,什么叫不相上下?你这家伙之前在那扇门前分明就是束手无策!
格鲁梅尔哈哈一笑,他揉了揉阿吉的头发,然后快步从角落中走了出去。
说谁派不上用场呢?我只是年纪比较小而已,等我长大了肯定比你强!阿吉心中是相当的不服气。
那些卫兵有什么了不起的?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阿吉从口袋里拿出匕首,在手里比划了两下。
不过,当格鲁梅尔的脚步声远去之后,阿吉很快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勇敢。四周虽然很安静,但卫兵似乎随时从墙边跳出来,对着他举起尖利的长矛。
“算了,还是暂时先躲起来吧。”他不情愿的想着。
阿吉从墙角探出半个脑袋,朝着左右两边望了望:两边都是空荡荡的,没见着半个人影。他知道每条走廊上都存在很多条岔路,但他并不打算再多观望一会儿。
反正在那几个卫兵跑过去之后,就再没听到过什么可疑的声音了。而且,阿吉望着门上的锁孔,破有些自得的想:一般的锁,对于他来说就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但这个锁似乎恰好不太一般,阿吉试了各种手法,锁芯依然纹丝不动。要么,去试试旁边那一间?他这么想着,但又觉得不太情愿,自己刚刚才在格鲁梅尔面前吹过牛,晚点格鲁梅尔问他为什么不躲进约定好的那间他难道要说“因为打不开锁”?
可不能再被他小看了!阿吉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开锁上,他把金属丝弯折成各种弧度,尝试从各种角度把金属丝插入锁孔,以致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
“你在做什么?”
阿吉吓了一大跳,金属丝一下子从手上滑落了下来。
他慌慌张张的转过身,看见一个卫兵正用长矛指着他。
这个卫兵看上去很年轻,应该比阿吉大不了几岁。他似乎暂时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只是打量着阿吉,目光停留在阿吉青肿的眼眶上。
“我。。。”
“快说!”卫兵喝道。
见阿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卫兵向前逼近了一步。“不说话是吧,那你一定是来伯爵府偷东西的盗贼。靠墙站好,本来应该把你就地处决,不过。。嗯我觉得还是把你带去见法列昂大人,看他准备怎么处置你。”
“我是伯爵府的客人!”阿吉头脑一热索性豁出去了,反正这句话也不完全算谎话,那个胖子确实有这么说过。
“客人?”卫兵眯起了眼睛,阿吉鼻青脸肿的衣服还破破烂烂的,伯爵府怎么可能有这种客人。
“那个胖。。贝弗林,哦不贝弗里安伯爵,和梅尔姐姐都邀请我来伯爵府,你看,我没说错吧。”
“你骗谁呢?夏尔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卫兵简直要被他逗笑了。
“我没骗你,伯爵收养了我的妹妹缇雅,本来也要收养我的。”
“缇雅?那个银发的小女孩?”卫兵迟疑着把长矛放低了一点。
“对对对,你见过她?”阿吉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喜出望外的问道。
年轻卫兵看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却忽然神色一变。
“嘘,有人来了。”他慌忙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一旁的钥匙,一把把阿吉推了进去。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正快步向这个方向走来,他们身上所披的银甲远比一般卫兵华丽,蓝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为首那人身材高壮,穿着覆盖全身的古铜色的战甲,看似古旧的铠甲却散发着暗金色的奇异光泽。他的腰间挂着一把佩剑,背上背着巨大沉重的战锤锤头萦绕着蓝白色的光晕。
远远瞅见这人,卫兵脸上立刻失去了血色,他慌忙立正站好,却不敢抬起头。
这几人在卫兵身前停住了脚步,穿着古铜色盔甲的人声若洪钟的问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卫兵。”
“我刚才没有说话。。。法,法列昂大人。”
“你的名字,卫兵。”
“托。。。托马斯,法列昂大人。”
“抬起头来看着我,托马斯。”
年轻卫兵只得听令,他惊慌的望向这个比库克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高大骑士。法列昂头戴翼盔,宽阔的下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北地坚硬的岩石,他雕塑般的五官堪称俊美,但也如同石像一般冰冷、默然。
此时,他深邃的眼眶中正放射出冰冷的光芒。
“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惊人的威压简直令人窒息,卫兵直直的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之色。“没。。没有说话,大人。”他重复道。
法列昂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剑刃闪动着耀目的荧光。
托马斯张口结舌的想说什么,但剑锋已经刺穿了他的胸甲,锻造精良的钢质胸甲就像一张破布一样被轻松穿透。
“卫兵托马斯延误了集合的钟声,已被就地斩杀。伯爵府不需要这要的卫兵。”法列昂冷冷的宣判道。
那几名银甲战士神情冷漠,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其中一位若有所思的说:“说起来,我们分队的贝尔达,傍晚换岗时候就没见着。”
“这些杂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在所有人面前把他就地正法,如果他还敢回来的话。”法列昂宣判了另一人的死刑。
法列昂跨过托马斯的血泊,一脚踹向一旁的房门,伴随着一声巨响,看似坚固的房门被踹的粉碎。
门框太矮,法列昂不得不低下头才能走进门内。他扫视着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窗台边上——虽然无风,窗帘却似在轻轻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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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来,格鲁梅尔并没有遇上什么人,这使他稍微有些讶异。
漆黑坚固的铁栅栏门近在眼前,门后便是通往地牢的梯道。门没有上锁,两个门扇之间留有缝隙,看来守卫离开时走的很急。
甚至不需要推门,纤瘦的格鲁梅尔迈步走入地道。地道之中如设想中一般阴冷,他单调的脚步声在墙壁之间回响着。
有多少人曾被囚禁在这里?其中又有多少葬身于此?被处死的原因也许是他们胆敢顶撞“至高无上”的伯爵大人;但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失手摔碎了一个珍贵的盘子。
地牢中设有着很多间牢房,但现在这些牢房都空着,其中某几间甚至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这大概是因为送来的犯人往往很快就会被处死吧?某几件刑具上粘着的血迹明显还很新鲜。
但愿缇雅的血没有包含在其中。
格鲁梅尔产生了一种不详的感觉,他赶忙加快了脚步,守卫全数撤离的原因难道是需要守卫之人已经不存在了?
过道中较宽阔处并排摆着两张陈旧的木桌,散落在桌上的多半是一些不值钱的私人物品,但其中还包括一顶卫兵的制式头盔。
一个单独的隔间被设置在离这两张木桌不远的地方,紧靠墙壁。这间特殊的牢房立刻引起了格鲁梅尔的注意,他猜想它可能用来关押更重要的犯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间牢房的门并没有锁上。格鲁梅尔走近查看:牢房正中摆着一个木质的囚架,木架旁的地上放置着一条结实的绳索,绳索上没有沾灰而且微微有些潮湿。
他立刻有了更重要的发现——木架背后的地面上掉落着一根银亮的发丝!
格鲁梅尔拣起银发,凑到眼前细细查看。
非常柔软,还泛着微弱的荧光。这样的头发只会属于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