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1 / 2)
直到现在,少年也没能想明白。为何,偏偏是自己,又只有自己遇到这种事?他只觉得,若那天彻底死去该有多好。
红色的雪,如血般作了赤色,若火似滚烫,一滴滴灼烧着肉体,身披的那件衣袍次次碎毁重生,血色的雪逐渐流遍他的全身,将那草鞋烧尽……
幻觉自眼前浮现,熟悉与陌生的影子显得如此真实,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的感觉。可却无法被触碰,无法与其交谈。
陷入泥潭的无力感,与无法消散的绝望从内心浮现。对自己的怨恨与怜悯,愤怒与嘲笑一瞬便将思绪吞噬殆尽!
下一秒,利爪刺穿了胸膛。
戴着鬼面的燕轻鸿正盯着令晓生,接着便用利爪将他的身体撕碎,本应麻木的痛楚此刻却异常敏感。
突然,他看见那笑着的鬼面。
活着从来就没有好事。
已经不止一次对贫穷的家庭感到自卑,不知多少次感到饥饿,压抑自己的想法,麻木度过每一日,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过活。
其实,他很讨厌自己的家,讨厌父亲与母亲。可很快,他才发现,那并非厌恶,而是对两人无法消散的恐惧,无法承认的,对自己感到的悲哀。
少年既没有毅力死去,也没有勇气离开父母,他畏惧自己失败的可能,否定自己成功的可能,逐渐变得麻木。
他什么都想要,渴望得到一切。但那终究只是幻想,一无所有的现实将他本身击破,将他打作一块块碎片,再无法愈合。
欲望,愿望,他将其藏在心底,拼了命活着。既欺骗自己拥有实现的能力,又嘲笑自己如此愚蠢,抱着无法实现的东西死死不愿放手。
“一次。”
那鬼面说道,盯着被撕成碎片的少年,又看着那些碎裂的血肉再次凝聚作一只手,接着长出身体,俯视那重新生出上半身的令晓生。
他伸出手,在雪地上一点一点向前爬。
不论自己的样子多么丑陋,多么可笑,令晓生好像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唯一在意的,貌似只有怎样才能到达远处的尽头?
燕轻鸿的身影散去,只留下鬼面和令晓生。
少年想不明白,想不清楚。像是,全身心都陷入死循环,再逃不出来,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
手指刺入雪中,即使指甲被崩裂,指尖被磨碎……令晓生依旧像是疯了,一点点朝前方爬去,没有丝毫停顿。
他本来不该想那么多的,若不是那突如其来的妖兽打乱了他的生活,夺走了他仅有的一切,拿走了他唯一的价值。
那个时候他或许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还是在见到那些富贵人家的时候?在发现自己是多么无能的时候?
他是不是已经死过许多次了?
令晓生不知道,也不想再去回忆,但心里,却总是不断浮现自己儿时的那些愿望,不断想起自己的欲望。
不知何时,身体已经恢复,令晓生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走着,赤红的雪灼烧他的身躯,冰冷的寒风冻着他的骨头,少年依旧向前走着。
炙热的雪,寒冷的灯,少年宛若尸体般走动,更不畏疼痛,不惧死亡,麻木地向前走着,任由躯体毁灭,依旧一次次站起来,好似不知疲倦。
那佩戴鬼面的女子手持长剑,站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