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上）（2 / 2）
在我八岁时，某天老乞丐外出讨饭不小心冲撞了某个世家公子，被人活活打死，我又变成了孤儿。于是，我便每日流浪乞讨，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我没有名字，身边的人都叫我‘野小子’，他们每日欺负我、笑话我、羞辱我，哪怕我们同样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就这样流浪了一年，我没有与别人说过一句话，渐渐地已经忘记如何说话，只会在乞讨时咿咿呀呀地叫上几声，偶尔也会有好心人施舍些铜板，但很快便会被其他乞丐抢走，于是只能靠馊饼烂菜度日，我也不在意吃下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只是知道，老乞丐总是和我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不该绝，我遇到了我的‘念想’。
那一日，街上似乎全部变成了白色，大雪在天空肆意翻飞，我的手脚在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我不清楚自己到底蜷缩在了哪个角落，只是觉得身子很轻，似乎随时都能飘上天去。渐渐地，我已经没有力气呼吸，缓缓闭上眼睛后也没有力气再睁开了，只想赶紧睡一觉。就在这时，依稀间我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孩声音，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七叔，七叔，这个小乞丐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不会死掉吧，呜呜呜！’
‘这小子看起来是被冻到了，小桃，快拿些热水和一件棉袄过来！’
‘月儿，放心吧，这小子不会死了，你父亲还在等我们回家呢，这里就交给小桃他们几个吧。’
‘好吧，七叔。’
‘小桃，你们一定要救活他呀！不许偷懒，不然我就再也不把点心分你吃了！’
‘小乞丐，今日七叔给我买了很多点心，我把最喜欢吃的桃花酥分你一半，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下次相见，我便再请你吃好多好吃的！’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有一股暖流出现在了身体中，眼睛、嘴巴和喉咙也似乎有了些知觉，一股强烈的欲望驱使着我拼尽全身的力气，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一下声音的主人！但是，最终却只能勉强将眼睛抬起一条缝，透过缝隙，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瘦小背影被人抱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那道身影就像是精灵一般，扎根在我心中，我觉得这就是老乞丐所说的念想吧，紧接着我便又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清醒过来后，已经是子时了。大雪已经停了下来，整个街道寂静无声，只是依稀能够听到风吹动积雪的声音。街上现在空无一人，我也没有看到‘小桃’，也没有看到什么下人，只是身上厚厚的棉衣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不是一场梦，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我才意识到，也许只有那个女孩希望我活下来。
当我艰难地扶着土墙站起身子后，似乎有个东西从身上掉了下来。再次蹲下身子后，我看清了，原来是个精致的粉色布包，布包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打开布包后，我看到了许多好看的粉色小饼，这应该就是那个女孩说的桃花酥了吧。我一块一块地把这些桃花酥全部吃完，很甜！就在吃完这些桃花酥时，我也有了名字，白念恩，同时，也从心底涌现出从未有过的踏实感，以及对于生存的强烈渴望。
在那之后，我便白天祈祷，晚上去义庄偷吃祭品，有时也会去乱葬岗碰碰运气，希望能挖到一些值钱的东西。有人欺负我，我便打回去，打不过就跑。那段日子，我每一日都充满希望，努力活着，只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她。
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有一天，命运眷顾了我，在一个雨夜，我跑去了城外的乱葬岗，因为在雨天尸臭味不会这么浓烈。
那一天，我翻找了整个晚上，最后在一具被破席子裹住的尸体上来回摸索时，发现似乎有一抹金色从那尸体裤子补丁上的小洞闪了出来，于是我便撕开补丁，原来裤子上有夹层，里面藏着一张金色的地图。我来回翻看，地图上画着些什么我也看不懂，也看不出那地图是什么材质，只是觉着有些坚硬，便把地图随手揣在怀中，转而抬头看向那具尸体，想要看了下那具尸体的面貌，这人应是死了很久，浑身都已经被雨水泡烂，完全看不出模样了，只是从身形上看似乎是个老头。
又翻找了一会，确认找不到其它值钱东西后，我便打算离开。这时候雨也停了，一股股浓烈的尸臭不断传来，我强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把那个老头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起来，又磕了三个响头后便离开了。这是老乞丐活着的时候和我说的，从乱葬岗的死人那里拿东西，一定要把尸体给埋了，再磕上几个头，拿的东西越多，磕头便要越多，否则便会遭到报应缠身。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便继续流浪，研究那块地图时我也惊奇地发现，那块地图竟然不惧水火刀劈斧凿，十分神奇。偶然间有一次在破庙内拿起地图给一个老乞丐看时，他告诉我地图上画似乎是中州的洛城，图上红色标记的似乎是洛城附近的某座山，于是我便一路流浪去了洛城，历经磨难终于到了地图标记的地方。
到了地图标记的山上后我便继续沿着图上画的绿线上山，爬了整整一天，我才到了地图上所画绿线的地点，那是一片被密密麻麻的树藤覆盖的石壁，休息一会后我就四处扒拉了起来，当我拨开石壁下方的树藤后，看到了有一处凹陷，凹陷的形状似乎和地图相似。好奇之下我便展开地图放进了石壁凹陷处，竟然严丝合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脚下一空，之后便失去了意识。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明亮的山洞内，我看像光亮来源，竟然是一颗颗夜明珠！
我被山洞内的景象震惊地久久不能动弹，洞内四处都是成堆的黄金、白银、玉石、翡翠，回过神后我便冲向前去，躺在这些财宝上心脏激动地似乎要跳出来！许久之后，我才慢慢平复心情，四处细细打量了山洞，这时我才发现山洞最里面还有扇石门。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石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书架，大部分书架上都摆满了书籍，只有一小部分书架上是空的，我不识字，便只是随便看看。
又继续向前走，这间石室的尽头也有一个石门，同样一推就开。
这间石室相比前两间较为开阔，左半间石室摆放着一张玉床和石桌石椅，右半边石室有几个兵器架，刀、剑、枪、棍等各种各样的兵器被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
四处摸索了一番后，我确认这洞中只有三间石室，最后一间石室中的那张玉床上有个机关，按下便能从石壁一侧的隐蔽处离开山洞。
后来我便从拿了些银子下山去了洛城饱饱地吃了一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找了个先生教我认字，在洛城安顿下来。
一年后，我回到了山上，这时候我便能看懂第二间石室中书架上的书籍是什么了，原来这些都是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学典籍！
除了武学典籍之外，在书架上还放着山洞历代主人的手札，足足有四十多本，这些人都自称为‘洞主’，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手札的作者中不乏有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按照手札上所说，在数千年第一任洞主偶然间发现了这个山洞，一开始洞内只有一间十分狭小且简陋的石室，石室内只有一个玉质蒲团，蒲团旁边放着一本书，和一把通体漆黑如墨的横刀。那本书名为‘练气真解’，似乎是某种内功心法，但奇怪的是，这法门上提到了许多字眼闻所未闻，‘灵气是什么？练气是什么？最后的筑基又是什么？’。
第一代洞主本就是个武痴，他天资卓绝，在江湖上已经没有敌手，于是便四处云游，面对这本功法，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于是没日没夜地钻研，十年的时间过去，还真被那位洞主研究出来了一些名堂。
由于一直没有感受到所谓的‘灵气’，那位洞主便把‘灵气’改成了寻常内功心法修炼的‘真气’，这心法独特，修炼出的真气阴阳兼并，而且十分霸道，破坏力极强，相较于江湖上最顶尖的‘九阳真气’，比之真气强度高出了数十倍！这心法共十二层，每一层都极难修炼，纵然是如那第一人洞主天资卓越，穷尽一生也只修炼到了第九层，按照那位洞主所说，未修炼这心法之前的自己面对修炼后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因为修炼这功法之后，不仅真气强度极高，身体素质及五感六识全部都有了质的提升！
那柄短刀也十分奇特，不清楚是什么材质，整个刀身坚硬如铁，那第一人洞主运起全身的真气全力攻击此刀，竟也无法在刀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更加惊人的是，往刀身其中注入至阴真气时，刀身便会缩短，变成短刀，看起来更加坚硬锋利；而往刀身注入至阳真气时，刀身便会急速变窄变长，同时也变得柔软，形如长鞭，韧性十足！
那第一任洞主将这把刀取名为‘无定’，并创出了配合使用的刀法，后续经过历任洞主的不断实践改良，便有了书架上的‘无定刀术’。
而最后那个玉质蒲团坐上去温润柔软，历代洞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功效，于是某任洞主便找了颜色相近的玉石，将那蒲团嵌在其中，制作了一张玉床。
说到这里，白念恩有些口渴，于是让许念一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接来喝了一口后，又接着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