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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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年也没剩几天,扬州城内的商家,大多要开始盘点自己今年的买卖收成。作为扬州一富的盐商们自然不能免俗,城内叫的上名号的盐商,基本上都会收到冯朱的邀请。
只是这今年的聚会,却不如往年气氛热络。各大盐铺的东家,危坐在冯家的大堂内,脸色无一例外的沉重,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过年的喜庆。
让人更奇怪的是,堂内除了一個季管事,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受邀的许多盐商,倒杯水都要自己动手。
“城里最近的消息都听到了吧?”
冯朱端起茶杯,把玩着手中的茶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有听说过一些,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狗屁消息,竟然说是我们害了林大人的妻儿。”有盐商低声作答。
这人一开口,把在场所有人的话茬都打开,大家群情激愤,纷纷嚷嚷道。
“就是,就是。会首,这是有人要陷我们与不义啊。”
“简直是无法无天,传这种消息的人,不怕举头三尺的神明嘛。”
听到这的冯朱,不由发出嗤笑声。古往今来,有哪家的盐商能拍着胸脯说自家底子干净。真要有神明掌生杀,第一刀就得落到他们这批人头上。
冯朱开口道:“今天在坐的都是自己人,季管事你们也是认识,对他,我是放心的。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妨敞开心胸说话。”
冯朱微妙的看了季管事一眼,只要接下来他问的人有半点迹象,立即就把外面藏着的家丁唤出来,将此人一家老小捆绑扭送至府衙,他作为会首,要亲自给韦大人林大人‘负荆请罪’。
季管事眨眨眼,示意老爷安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老张家的。”冯朱先点了一个人,“你们家在城西认识的人多,你跟为兄说,这事你知道多少?”
被喊到的那个人,在众人的注释中慌乱的起身,脸色都给吓白,“会首,你是知道我的,我下面养的都是些二痞子,给他们点钱,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谋害朝廷官员的家眷,我除非把一家的钱财都舍给他,不然谁肯替我做这种事。”
冯朱点点头,他点这个人也只是当个引子,“陈大哥,你呢?”
“会首,会首,你可真是冤枉我拉。”另一人起来,就哭天喊地,“你看我这胆量敢干这种事吗?再说,要真是我来,我必然帮林大人协理好盐政,再瞒着他,替他打通上头关节。
给他做个上的了台面的考评,三年后,直接恭恭敬敬的送走他。他去别处当他的大官,我继续当我的富家翁,不好吗?”
冯朱双眼一亮,对啊,这招他怎么没想到。自己平日非得跟韦大人、林大人杠脖子作甚,他们有任期,自己家可是生生世世的扬州人。
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冯朱无奈,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又看向一人,“文东兄……”
还不等冯朱问,那人就直接抢话道:“就知道会首会问我。”
那人坦然的晒笑一声,瞧着他的做派,众人却不由心道:谁不知道你们黄家手段狠辣,在扬州行事颇为肆无忌惮。
“会首,我跟林大人往日无冤,今日无仇。无非是因为他管着盐政,跟韦大人一起软刀子在我们身上割肉。我要真厌烦他,想要下手,为什么要先杀他妻儿。直接要了他林如海的命,岂不是更干脆些?
你们总不会怀疑我下毒吧,府衙的仵作又不是摆着看的。我在他出行的马车,轿子上,做点手脚,不是更查无可查,叫人死无对证?”
冯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杀人的办法有那么多,何必挑人妻儿下手,既伤不了别人根本,还结个死仇下来。
突然,冯朱注意到,在做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盯着自己。他当即怒道,“我放着使不完的万贯家财不用,提着脑袋做这种事干啥。”
我们哪知道啊,我们家里的钱也不少啊。有不少盐商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
“会首,你说会不会是……”姓陈的那个盐商,谨慎的用手指指头顶。
“不会。”冯朱摇摇头,“你能想到送走林大人的办法。他们一纸调令,不是更省事些。官场有官场的规矩,犯不着拿人妻儿下手。这种事做一次,以后生儿子都要没屁眼子。谁还敢在官场上跟他打交道,没必要自绝仕途。”
你也知道这种事既缺德又没用,那还把我们喊来一顿盘问。众人撇撇嘴,只敢在心中非议。若不是冯家是大雍朝最早发迹的盐商,他们那里会卖今天这面子。
“那我们也没这个本事啊,会首。”姓陈的盐商连连叫屈,“有能力的不会做,没能力的做不到,怎么这口黑锅偏偏砸在我们头上了。”
“既不是上头,也不是我们。那会是谁呢?”冯朱抬手揉捏着下巴,他这几天也为城中的流言蜚语头疼。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三人成虎的局势,那是想不死都不行了。
“是啊,那会是谁呢。”
门外突然传来冷笑声。
“是谁在门外偷听?!”冯朱大怒,他们家是谁有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