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没有如果(1 / 1)
15o14&039;n/148o12&039;e;kova陷盆(以现世著名物理学家科瓦普罗夫教授名字命名),海拔11259米。 天空像坚硬的黑质——一种原始宇宙的黑体,一切的黑暗好像由此而生,无光明纯黑暗,没有存在可以在它里面存在,它却是无边无限无质可塞的无比坚硬的虚无 恭施怀闽透过羸弱无力的地面光源卑微俯伏的光线望向头顶的天空,它竟如此黑暗。莫大的幽闭感使他感到胸口窒闷难当,仿佛无形巨手透过肉体搦住了他的灵魂他不由深深提起一口气——似乎毫无果效。 那是令人绝望的黑体,除它之外再无所有没有宇宙,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地球,只有无尽的黑暗,就像一块体积无限大的沥青;而这座在建的穹顶之城,只是它里面一个小小的被削成一半的气泡或者这座城,是不是就是一个被凝固在黑体至深之处,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里面的世界? 为何它比黑夜还黑?恭施怀闽喉中低问。黑体伸出它无形的触手,如虚空又仿佛可见的藤蔓向他缠绕过来。 无处可躲,无可抗拒,除了在恐惧中战栗 黑暗的天空中似有蓝色星光闪现,恭施怀闽的心马上就被那一闪而灭的星光触动;他极目等待,等待它或者还有它们再现——那是生命的光芒,是生命无比亲切的希望的光芒! 是谁创造了那些奇妙的生命体?它们是那么柔软,又是那么的纯净,就像用纯净空气凝结而成,如何却能发出晶莹的蓝光? 它们在穹顶之外逡巡游弋,是出于好奇,还是为了生存? 有时如闪逝的星辰,有时又点亮漫天纯净的星光。 那些生命体附着在有形又无形的穹顶上,宛如创造者陈设的满天星宿。给在黑暗中陷入绝望的人们以希望的光明。 蓝色的星光使天空看上去显得格外高远,但实际上它的至高点距地面只有510米。 城的口径1436米,为四座连城中的一座。 四座城由同材质通道互连,形似某种平面分子结构。每座城各自拥有独立的通风系统。通风系统分为主通风系统和备用通风系统。主通风系统的电力供应来自城市电力系统,由城外水压发电场提供电源:发电采用单机互联的非机组模式,单台水压发电机容量为150000kw,每发电场装有12台独立水压发电机——此一模式更多出于供电安全方面的考量。 备用通风系统的电力供应不并入城市供电系统,另外装配两台同功率独立水压发电机供电。主备用通风系统各具备一条入风道和回风道:入风道通过加压设备,三级加压将空气输送到城市的空气处理中心,经过处理后压入市内空气循环系统;回风道经过五级加压将利用后空气排回地球大气系统。 入风道和回风道采用捆绑式四管道组合,每根空气输送管为十米口径。看起来就像从海底竖起来的反导系统的导弹发射管;可笑它竟有一万多米长,而且主体还几乎是透明的。另外,在入风道和回风道的四管道的四面结合部各装配一台升降电梯,是与外面世界的主要联通通路。 恭施怀闽就是乘座十六部电梯中的一部来到这座海底城市。除kova陷盆四座海底城外,其余所有海底城市,无论大小,都是建在海拔10000米之下的深沟里。 并在末日徵兆显露伊始,启动空气存储计划。或者之前突破全封闭生态系统的各项瓶颈,否则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市内建设按部就班进行当中,远处有建筑系统正在打印市内建筑的各功能单位的立体部分。个别必要处由吊车进行吊装。 吊车旁的一名工作人员望着高高伸向天空的粗壮金属吊臂,忽然担心它会不会一不小心把‘天’给捅出个窟窿,那可就呜呼哀哉了! 城市建设工程的总体推进,在整体技术层面主要由恭施怀闽的学生负责。只在十分困难的技术难点的攻坚部分他才不得不挤抽时间亲临施工现场,指导监督,以确保工程细部及环节上不会存在任何疏漏;每一个小小的隐患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甚至是毁灭性的! 此次来是因为发生了意外情况——地震了;但根据地震监测系统给出的结果,此次地震的震源深度为零。 起初以为莫非又发生了‘无源海震’? 但各项监测数据表明,此次地震只发生在穹顶之内。地未震,海未震,只是城市内部的空气发生了振动。 空震发生时毫无预兆,空气突然就抖动起来,如同全向而来的冲击波,每个人都感到一阵眩晕,以为地动天摇。当时没人感到多么害怕,建设者们对地震习以为常,短暂的一阵之后马上又投入到工作当中。只是感觉此次地震有些异样,因为持续时间太短,恍忽而过,又似乎只是错觉。 直到人们在聊天当中才知道那不是错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工作人员说,当时他抬头,就看到穹顶上空的蓝色星光似乎一齐增加了一瞬的亮度。 类似的异见越传越多,人们渐渐不安起来,以至最后竟人心惶惶了。 更不安的还在少数那些能接触核心监测数据的人。他们一方面安抚人心说,此次只是寻常地质活动,震源深度如何如何,却不约而同地把‘星空齐亮’那事放在了心上。 佟光稹是城市建设工程技术部总负责人,人类经历过一次‘无源海震’,至今杳无头绪,连个研究方向都还没有确定下来,突然又来了个‘无源空震’。好在(也不知是坏在)似乎确定了猜测方向,这更使他感到一种潜在的,更深的危机。 惶惑难安的佟光稹不得不把自己的老师请了来,迫不急待就将此事始末巨细无遗地倾倒给一向敬畏的老师,这才心下稍安。 恭施怀闽厉目看着他,佟光稹一阵心虚,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学生是出色的学生,这让他已经很满意;就是这懦懦弱弱的熊样子,瞧他这芝麻大点儿出息,着实让恭施某人心生恨铁不成钢之慨! 佟光稹大概怕倒了老师的脾气,恭恭缩缩站在老师吓人的目光注视下,大气不敢出。好在老师也实在没那个心思和精力在这上面生闲气,就开始细究当时情况发生时的细节,又仔细查看地震监测数据。 学生一直把老师当成他们的精神支柱,这让恭施怀闽不无一丝得意,但更多的还是气恨和无奈。学生如此,将来成就如何可能超过自己的老师?恭施怀闽想想就觉着自己真是悲哀 他们如此,怪谁呢?是我恭施怀闽,天生就够不上当别人老师的料子吗? 恭施怀闽站在空阔的坯形城市中,负手望着前方远处的星空。 老师一个人思考问题,佟光稹不敢打扰,又不敢当着老师的眼皮底子下偷懒,就工作去了。恭施怀闽知道,在学生的骨子里,已经形成对老师的某种根深蒂固的精神依赖,越是这种时候便更加凸显出来。而当学生认定今生将永远也不可能在同一条路上超越自己的老师,就会在内心深处萌生如此一个极其幼稚的潜在认定:老师是万能的!在重重难以解决的困难面前,离了老师是万万不能的! 这就是一个愚蠢的为人之师者,一手造成的悲哀结果!恭施怀闽恨透了如此一个无用的自己,在无能为力中深感窒息。 学生不知道老师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以为他的脑子里一定正在飞速运转着,在海量的扑朔迷离的隐晦的信息中敏锐地嗅探着真相的蛛丝马迹,最终很快一切将水落石出;或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又将在老师的手中迎刃而解 事实恭施怀闽正深陷在另一种心理状态当中,佟光稹永远也不敢不会妄加猜测。恭施怀闽不愿进入这种人造空间,他有幽闭恐惧症。这种心理疾病在‘蔚蓝先驱号爆炸事件’之前是没有的,或者是不明显的。 他每当处身在这种黑暗深处的地方,随时随地就会想起女儿。心突然就会绞痛,胸口窒闷难当,他身不由己抬头望天,低弱的人造光源背后,只有无尽的黑暗。 四面八方有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并不同情这一个手按胸口,佝曲了背的半老头子。 那痛苦使他面容苍悴,又扭曲起来,满头白发在人造光源的映照下发出淡金色的光芒。 耳中的呼救仿佛响彻灵魂深处,他倍受折磨,无时无刻 终于,他垂下头,对着黑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话语:岱蓟,我想死! 那个每天围着他转的女人消失了,他记不得从什么时候; 也许她是和女儿一起消失的
有时候,真相,是永远插在心灵伤口上的一把无锋的锈蚀的刀 或许,对于一个特定的人,人生当中最大的绝望就是没有如果 如果又化作逆流的时光恭施怀闽想起早已遗忘的往事,一瞬间如此清晰,清晰得像一瞬时的时空穿越 一个女学生,坐在大学校园林荫下某个僻静角落的长凳上,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很淑女,两只手放在膝上显得有些苍白。她低着头,黑亮的短发就兜住了她的脸。 一个男学生路过,站住了脚,定定向她看了一会儿。那学妹是在哭吗?或者,是在偷着乐? 他上了发条似的走过去,站到女孩前面,她还不知道。 她是专心在哭,大概遇到了伤心事? 失恋? 还是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 女孩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低低啜泣着,大概真的很伤心。他大概也受到传染,胸口里面隐有痛感。 大概这一向死板无人(‘人’专指女生)问津的书呆子发了真神经,他蹲下去,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拾起女孩的双手。 那是一双柔软的手,微凉,她的泪水把它们洗湿了。 大概这女孩也发了神经,手被人攥在手心里也不管它,便宜就如此这般让那人占着。她感到一股温暖。明明这是一个不需要掌心热度的季节。 女孩哭了又好一会儿。大概她觉得需要抬头看看情况,于是她抬头,那人的脸朦朦胧胧的,她却独独对他印象深刻。 是他?! 是她?!他独独对她印象深刻! 仇人相见,分外无措 去年的物理大赛,这一男一女因为中微子‘大打出手’,俨然一场情敌大战。 这学妹着实很有两把刷子。 需知这物理大赛是完全开放式的,谁人均可参加,奖金自然可观。(有不少‘个别人’也垂涎那丰厚的奖金,但拉不下那张老脸来参加;大概一个个担心会被唾沫淹死) 但打一开始,她和他就是奔着一等奖来的,而且各自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大赛到了最后,就变成了这一对男女的巅峰对决!两个人都对中微子‘情有独衷’,挖空心思就想着如何捉住它。看那架势,今个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虽在论战当中尚未显露败势,男学生脸上还是有点儿挂不住,毕竟对手是自己的学妹,而不是学姐;念于此,多少生出点羞恼的意味——这还是没败北的情况下。 裁判团是由数十名物理学界著名学者在线组成,更有不少亲临对决现场的。 最后裁判团陷入两难:两个人的理论,都有其绝对的可行性,又几乎受同等技术条件制约,而又同时具有相当的理论物理的指导意义——就好像殊途同归,而不存在抄袭或者剽窃。 难于取舍的裁判团,尴尬地发现,他们这个团变成了一只难产的母鸡。 好一番不啻于唇枪舌战,唾沫互相喷了满脸或满屏,最终从产道里努出个双黄蛋。 闪光灯中,一只金杯,两只耳朵,女学生的左手紧握金杯左耳,男学生的右手攥着金杯的右耳,余下两只手共同托着金杯的底座,对着镜头满心不甘地僵着茄子笑;金杯的两只耳朵上全是手汗,两只手还在比拼内力 只希望金杯够结实,莫要在世界的目光之下给扯坏了。 奖金各一半,谁也不服谁,男学生面子上比较挂不住,女学生心里最不甘。大概‘情敌’相见,装看不见;校园里偶遇着了,谁也不理乎谁。 从来谁也没和对方说过话不假,但对于彼此,是先耳闻,后在意,再研究,到佩服如今带点儿鄙薄,不屑顾,没兴趣,充耳不闻。 可眼前的情况,该咋弄呢? 小手(相比之下)在大手里攥着;小手微凉,大手温乎;抽也不是,放也不是。 不知哪根脑筋出了问题?抽也不想;放也不想。 一个想就这样被他攥着,另一个想就这样攥着不放。 反正哪根脑筋也不对了。 大概大手哥两腿蹲麻了,慢慢站起身来。小手妹也慢慢跟着站起身来,忽似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就势扑进更大片温暖的胸膛 原来男学生是猜错了,大错特错。女学生可不是人们(男学生)眼中感情模块缺失的超级女学霸;相反,该女生是一个感情世界缤纷炫幻,又多愁善感的姑娘。 可巧该姑娘在一本古书上读到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她正读到故事中一个痴情女子的心声: 如果可以重来 我愿成为你的路人 擦肩而过 再走不进那扇门 他抱紧那个名字叫做岱蓟的女孩子,流着眼泪在她耳边说: 永远不会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