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缥缈山虚无洞(1 / 2)
苏静羽在哥哥怀中大哭之后,一切的郁结随着泪水释放了出来。但谋逆的阴影缠绕着内心深处,感知着天塌了的福裕,虽说郁结随着泪水流出大半,但迷茫,不知所措,才是整日里神情恍惚的根源。苏静羽内心深处的隐痛,自责的心结不知该如何放下。
苏夫人只知女儿伤心,却是不知为何伤心。虽然苏夫人知道女儿幼小的心灵,时常会是心事重重,但做母亲的总是保护与包容着这颗脆弱的心,不愿它被惊扰与碰伤。在苏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苏静羽深深的感知着母爱,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苏静羽虽然眉间凝聚着伤痛,双目中噙满泪水,但稚嫩的面容上,却是勉强含笑的望向苏夫人道:“母亲,羽儿没事,一会就好了。”
苏夫人看得出来,尽管女儿在自己面前装作无事,其实事情定然不小。苏夫人的双眸中已是充满着忧虑,看着抑郁寡欢的女儿,即是心痛又是不忍,无奈之下,于是紧着联系了悟慈真人。
悟慈真人来到苏府,静静地听完苏老爷夫妇,对女儿目前状况的一些担忧之后,用心的细细观察了自己的徒儿十余分钟,再次转向了二人,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对方道:“不知苏老爷苏夫人对此有何看法。”。
苏夫人闻言,关切的双眸望着女儿那抑郁满面的稚嫩小脸,心中尽是心痛之情,可又不知话该从何说起,也不知如何才能向悟慈真人说明这一切。
“我们只是想给她无忧无虑的童年,不想她活在压抑的生活中。”苏夫人忧心忡忡的对悟慈言道。
悟慈再次看了徒儿一眼,转向苏夫人言道:“贫道这徒儿有些心结,你们也需要给她一个冷静期。为了能让徒儿早日解开心结,贫道欲带徒儿去外面游历一些时日,待徒儿心结解了,再回来。不知苏老爷,苏夫人意下如何?”
苏老爷看向苏夫人,见夫人仍是愁眉不展,伸手抚于夫人手上,安慰的眼瞳示意着:放宽心。
苏夫人懂得夫君之意,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真人意见。
翌日清晨,虽说时辰尚早,但夏日的晨阳已是展露出它的雄姿,将炎热气温撒向了大地,不给早行的人丝毫的凉意。
苏夫人早已为小静羽准备好了一切,便由悟慈带着女儿,一起上了苏府门前的马车。但苏夫人一直立在路口,目送马车的影子早已消逝,仍然不愿回转府中。
悟慈带着徒儿坐着马车,在经过丽城的祥云大道时,可以听到从街巷中传出的叫卖声,以及随风而至的各种早餐的香气,师徒俩就这样在晨起的人间烟火气息中,再次踏上了游历的路程。
当马车来到默龙山脚下,下车后悟慈自是让马车先回了苏府,自己带着苏静羽向着默龙山脉深处行去。
烈日炎炎照着大地,蒸腾的热气在烈日下不断上升。汗水不停地延着面颊向下淌着,苏静羽抬着两条小腿艰难地向前迈进着。
“徒儿,累吗?”
“累!”稚嫩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的轻易吐了出来,仿佛也要将那疲劳一起吐出一般。
“人生就是一步步走出的经历;修行,也是一阶阶跨过去的坎,为师的修行,也是在这一步步的煎熬中走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他痛苦的回忆与过往。现在徒儿已随师进入了山中,回头还是山。过往再痛苦,那也早已被大山阻隔,回头亦是不可能的事了,只有向前,才能够寻得更宽的出路。”悟慈随着这修行的路,开始引导着徒儿走出那早已不存在的心结,徒儿的心结在悟慈看来,不过是心结散去后的执念。那执念就像一道身影,时时随心而动;背着,心会越来越累,散了,才会无牵挂的向前。
苏静羽边行边听着师父的教诲,不知不觉的,在早已平心静气的前行中,‘累’已是悄悄的不知散往了何处。山川间的行走,草木间的气息,茂林中鸟儿的飞逐,虫鸣声一浪盖过一浪,那不知名的虫,在猛烈的炎阳下越是鸣得更欢。不论山间的草木土石,花鸟虫鸣,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的信息,都在撞击着苏静羽的心灵。这熟悉的感觉,融合心灵的生命,正在一步步走进苏静羽的内心世界。
“呼…”苏静羽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亲切地感知到自己的心已经走了出来,走进了这山间,走进了这天地,仿佛烈炎下的路也并非这般难行。
师徒俩在山间行走中,来到了一户猎户门前。只见门前围栏及小树上挂了数张狼皮。一猎人正在院中石台上,剥着一只狼皮。屋门槛上坐着一个疯癫妇人,怀中抱着一只枕头。
悟慈进院后,向猎人寻口水喝。
猎人头也不抬道:“缸里有,自己舀”
悟慈舀了一瓢水,来到徒儿身边,递了过去。苏静羽看了看水瓢,犹豫了片刻,极矛盾地呡了一口,一股清凉入喉,顿觉暑热即去,不觉中又多饮了几口。悟慈见状唇角微翘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接着自己饮下瓢中之水。
“贫道谢过施主了。”
“不用谢。”猎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悟慈回复道。
悟慈来到猎人身旁,轻声问道:“不知施主打这些狼来做什么?这种皮毛并不是最好的衣料,做褥子也不是很合适。”
猎人抬头再次望了一眼悟慈,又转头望向门槛上坐着的疯癫妇人,面容立时现出悲哀之色,道:“今年初春时节,我那仅仅两岁的儿子,被一只母狼叼走了,最后只寻得一只带着血迹的鞋子。孩子娘难过之极,也就疯癫了。”
“贫道失礼了,不该揭施主的心创。”
“失去了孩子,已是无法挽回的事实,但活着的人总是要活下去,不为别的,也为那早逝的孩儿,立个目标,做些报仇的补偿。”
“猎户狩猎已是保护了山下民众的安全,但对猎户而言危险是存在的,州府没有什么关照吗?”悟慈闻言继续道。
“州府给了百两纹银做了补偿,加上每日狩猎,生活倒是不愁。但生存除了活着,总还是要有目标呀。”
“目标?补偿?”苏静羽听闻猎户那凄惨的命运,看向那已疯癫的妇人,这家人也算是跌入命运的谷底,却仍在不停地为了生存做着努力。此事,苏静羽对猎户的遭遇,内心有了深深感悟。
苏静羽此时想到,自己有着家人的关心,有着父母与兄长的疼爱,还有着救了自己性命的师父及师父所教的岐黄之术。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并未回馈自己关爱的家人与世间。
“如今是该彻底放下的时候了,‘自责’就像背上背的大石头;吸取教训才是自己应该做的决定,不再留下后悔。”苏静羽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暗自道。
此决心一下,苏静羽心中已是有了目标:为了能救治更多的人,也为了帮猎户一家人。给别人走出困境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向前看的机会。不会再让自己做出后悔的选择。
苏静羽的决断也因此更加果敢绝决。自己要出山行善积德,希望父皇母后能投好胎,即使不能再相见,但依然希望,父皇母后能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有着家人关爱,也同样关爱着家人。
此时,苏静羽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师父,正欲开口之时,只听悟慈言道:“疯癫之症是可治的,但此环境会令病者再次复发。”
“疯癫之症可治?”
猎人听闻此言,转身直起身来,向着悟慈深深行礼道:“恩人若能救得孩子他娘,梅林愿听恩人差遣。”
“施主言重了,贫道只是懂些岐黄之术罢了。只是环境问题,不知施主欲意何为啊?”
“若是不嫌弃,徒儿愿来解决此问题。鞣制工艺或是皮革收购这种事应该能做吧?”苏静羽稚嫩的声音在此时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