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绝笔诗(2合1,求订阅)(2 / 2)
和长安洛阳相比,临淄只能算是一座小城,人口不足十万。
但它在河东道乃至于天下间的地位,比之治所晋阳城还更为重要许多。
因为这里是夫子的故乡。
并且,此地还坐落着儒门六大学宫之首的稷下学宫。
整座学宫底蕴深厚,占地辽阔,面积之大相当于四分之一个临淄城。
万里晴空之下,
一袭青衫的高瘦青年,不紧不慢穿过上书“稷下学宫”四个金字的朱红牌坊。
三层楼高的牌坊后方,是一条宽敞笔直的红砖青石板路。
两旁种植着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耀眼的阳光拉长了青年的背影。
迎面而来的士子们见到青年时,不由纷纷让路行礼。
当青年走到长道尽头后,不假思索进入一栋宏伟壮观的高楼之内。
沿回旋式的楼梯登临顶层,他一眼便看到站在窗边渊渟岳峙的清瘦背影。
“老师,立言回来了。”
冲着对方背影一丝不苟行了一礼,叶立言声色平静地沉声开口。
沉默几息,
对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身轻轻看向一揖到地的大弟子,唇角含笑:
“你这样子,反倒像是为师中了解元。”
闻言的叶立言悄然直起身,眼神谦逊地低头答道:
“不过侥幸得中而已,全赖老师言传身教,弟子铭感五内。”
一身素色长衫的宁极微微摇了下头,声音温和开口:
“若你小师叔在这里,大概会笑话为师刻板迂腐,教出的徒弟都老气沉沉。”
叶立言先是一怔,接着连忙想解释什么,却被宁极以眼神拦住。
对方自顾自走到与窗棂正对的长桌旁,一边倒茶,一边随口询问:
“此行前往辽东,一路上应有不少感触吧。”
“抱歉,老师,弟子未能找到那位山野大贤。”
叶立言语气有些自责地说道,同时主动信手接过茶壶。
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
知晓大弟子谨遵礼法,宁极旋即松开茶壶柄,缓步再度走到窗前:
“此事我心中有数,能写出那惊世四句之人,断不会是默默无闻之辈。
既然他暂时还不想见众生,就不必强行打扰人家。”
“是,老师。”
语气恭敬应了句,叶立言双手将清香四溢的茶盏递到宁极手边。
抿了口微苦回甘的茶水后,宁极转头看向大弟子,笑了笑:
“明年开春,你打算去长安参加会试?”
“是,”叶立言毫不隐瞒,直接说出了肺腑之言:
“自今上登基以来,连续三届状元皆非学宫士子,弟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听到这话,
身为一品儒圣的宁极不由挑了挑眉,眼神闪过一抹很轻的玩味之色。
大晋朝科举制度严谨细致,类似打怪升级般需经历三小三大,共计六道关卡。
其中三大关卡依次为乡试、会试、殿试。
通过乡试的举人在次年三月,可以选择参加于京城举行三年一度的会试。
考中会试者称之为贡士,第一名即为会元。
贡士们在放榜之后,还需参加最后一关,殿试,由皇帝亲任主考官。
幸运的是殿试通常不会淘汰,只是会依据殿试答卷水平,调整贡士们的名次。
贡士们经过殿试后,便摇身一变成为进士。
至于殿试的第一名,当然便是号称文曲下凡的状元。
不同于乡试与会试,殿试名次很大程度取决于皇帝的主观性。
而自从朱雀门之变后,大晋皇室与儒门之间关系降到了冰点。
双方都在明里暗里地互相较劲。
于是,
前两次殿试,皇帝擅自更改了前十名的顺序,将非学宫弟子提拔为状元。
至于两年前那场殿试,皇帝则做的更绝。
面对前十名皆有学宫背景的情形下,他竟然钦点殿试第二十一名作了状元。
皇帝这一手属于陈年水龙头,真的锈,将整个儒门都秀翻了。
属实是闭着眼睛看王八,无视龟腚。
看着大弟子义愤填膺的神色,宁极沉默了下,而后镇定自若地缓缓开口:
“即使伱真有状元之才,以皇帝对儒门的偏见,也不会点你为状元。”
“弟子清楚,”叶立言抬起头,目光灼灼地与宁极对视:
“可弟子仍想试上一试,即使不成功,也要让世人看到我儒门年轻一代的骨气。”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宁极的声音很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叶立言轻轻点头,见老师没再说什么,便准备出言告退。
可恰在此时,
视线投向楼外风景的宁极,忽地轻咦一声,目光朝南望去:
“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五十年……”
“好诗,但还不够。”
……
……
江都城,绿水湖边。
经过瞬间的光芒绽放,一切恢复成方才的模样。
没有丝毫肉眼可见的变化。
立在原地默然不语的李诚,仰头凝视稍显稀薄的通天光柱,双眸微沉。
护阵的三教强者则皆是神情一黯。
站在阵外白衣纷飞的谢咏絮,眼神则涌现出难以掩饰的失望。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身为陆地剑仙,她能感受到四周玄之又玄的气场变化。
当以朱砂笔写下的那首七言绝句,扶摇直上苍穹后,天地间的元气产生出剧烈波动。
但可惜,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有时候,失望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绝望。
谢咏絮痴迷剑术,可身为丹阳谢氏的嫡系千金,无疑是才女一枚。
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比这句‘负尽狂名十五年’,更能打动上苍。
渐渐地,
站在外围的谢氏族人们,也终于发现天问大阵失败的事实。
眼睛带着血丝的谢景之,走到谢观潮身边,犹豫了下后轻声安慰:
“父亲,天意难违。”
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谢观潮,此刻偏过头去,故意不看天问大阵那边。
他怕,看到小妹那双悲凉的眼眸。
大概十几息后,
与苍天相连的光柱便会消散,天问大阵将彻底结束。
不管各怀什么心思,在场之人,皆是接受了失败的事实。
除了,仍身处光柱之内浑身被汗湿透的墨衣少年郎。
众目睽睽之下,
抬头看天的李诚忽地垂眸,从白梦颜手里夺下了还剩一半的朱砂笔。
不顾刹那间被真气划破数道伤痕的右手,
他将朱砂笔平举于身前,声线铿锵有力,一字一顿:
“天日昭昭,日月可鉴。
东南李诚,代书,绝—笔—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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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